宋劲松连推带搡地把女儿弄进房间。
关上房门前，他刻意越过客厅向主卧室望了一眼，没看到也没听到那里有动静，才放下心来。
宋怡脸上仍挂着泪水，满腹委屈，还夹杂着诸多不理解。
她闷声坐在床边，越想越觉得委屈，打从一开始老爸就表现得鬼鬼祟祟，明明有情况却又拼命掩饰，关键是他的演技太拙劣，欲盖弥彰的结果就是早已被她看穿，他仍然死鸭子嘴硬地一概否认，这次要不是她亮出两张照片，逼他不得不面对事实，还不知道他要挺到什么时候呢。
她想大声质问爸爸，还不等问出口，心里的委屈与难过却愈发翻涌上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原本就做贼心虚的宋劲松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慌忙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她手里，说道：“别哭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宋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反倒不愿开口再问，因为害怕亲耳听到真相，更怕自己无法承受事实的残忍。
“从你跟我们说认识了长得一模一样的关悦，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件事。”宋劲松坐在她旁边，双手攥拳，紧张又局促，“我怕，怕事情戳穿后，咱们这个家就散了，想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几句话说到一半时，他的声音已哽咽难抑。
在宋怡心目中，他虽然不是强势的人，但也有泪不轻弹。见他落泪了，她转而把手中的纸巾递给他一张，说道：“有事就说事，是你瞒我，又不是我瞒你，你哭什么？”
“可能年纪大了，眼窝子就浅了。”他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这事啊，说起来话长。”宋劲松开启了回忆模式。
“九六年，你妈怀孕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让人意外的是，在医院一检查还是双胞胎，全家人都很高兴。那时候还是计划生育，你妈特别喜欢孩子，知道自己可以一胎抱俩，她脸上都乐开花了。”
“终于熬到孕八个月了，为了安全起见，医院建议提前两周甚至三周就做剖腹，可是你奶奶拦着不让，怕孩子没发育完全，万一指甲盖什么的没长好怎么办？我被她说的也担心害怕，劝她等足月再生。你妈也是明白人，同意了我们的意见。”
“等足月时，我早早把她送到了医院。生的时候，她可遭老罪了，肚子疼了三十多个小时，喊得撕心裂肺的，总算生下两个孩子。宋兴先出来，是哥哥，体重有四斤多。后出来的是妹妹。”许是回忆太让人伤感，宋劲松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妹妹怎么样了？”宋怡问。
半晌后，他继续说：“她真的好弱小，只有三斤多，像小猫一样，弱得让人怜惜，而且刚出生就出现感染性休克，在保温箱里呆了两天，还是夭折了。”他埋下头，双手插进自己的发间，再一次停了下来。良久，房间里传出他压抑的哭声。
宋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张开双臂抱住他。两人俱是泪流满面。
待情绪平复下来，他才说：“俩孩子都是你妈的命。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你妈知道孩子没了。”
“你妈产后特别虚弱，在医院多住了几天，我一直安抚她孩子还在保温箱里，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后来我听到医院两个护工聊天，其中一个说她亲戚生了孩子养不起，想送人。我就主动请让她帮我联系。”
“护工帮你找的孩子就是我？”宋怡抬起哭红的双眼。
宋劲松却没抬头，也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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