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堆的中国学生

        在国内，中国人占大多数，不存在扎堆的问题。外国人在国内也一定有扎堆的现象。这我并不清楚。我想讲讲我遇到的。 

       当年，没出国前，我曾告诉过自己尽量多和外国同学交流，融入当地的生活，能少说中文尽量少说。没做到。但是我试过。 当时我从始至终对于中国学生扎堆的事情很反感，非常反感。这不是说我崇洋媚外，嫌弃中国同胞。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留学那段时间我结识的好朋友都是中国人。

        我其实反感的只有一点，就是好些中国学生在校园活动，课堂上，只要遇到中国同胞，就要坐在一起，往一起凑。如果只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也还好。但是往往都一坐一小片，莫名其妙的就形成了一个小群体。我好几次都因为这个原因感到不舒服。学校会定期地组织国际学生交流午宴。学校里的外籍学生很多都会来参加，当然也会有当地学生。我去过好几次，没有一次看见过来自同一国家的学生围坐一桌，这桌上只有他们国家的人，然后他们用自己国家的语言交流。只有中国人这样做。整桌都在用中文交流。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人不够围坐一桌，所以发现不了。但是我没有看到其他母语非英文的外籍学生讲话是用母语的。他们都在讲英文，旁人听到，可以随时加入。所以你会看到一个现象，十几个圆桌里，有一桌中国人，在外国人眼里八成他们长得没什么太大区别（当然，分男女），兴高采烈的讲着大多数人听不懂的话， 就好像这个房间里的一个孤岛，与这屋子里的他人格格不入。我从来不加入他们，我会选个国人少的桌子旁坐下，用蹩脚的英文与他人交谈，包括这张桌子旁的中国人。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过，那一群中国人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外国人看到后会说什么？可能会是看，那群中国人又扎堆坐一起，不理其他人。一群奇怪的中国人！

           那年，我参加了学校合唱团。团里四十来人，只有五个中国人，在不同声部。平时，除非相熟，没有什么接触。期末合唱演出，在后台等待的时候， 我和一个平时还算要好的中国同学一起来的。然后，我坐在了一个认识的外国同学旁边。过了没几分钟，高音声部的一个中国同学，说加入我们。这时已经有三个中国学生了，外国同学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坐到别处去了。另两个中国学生来的时候，也没有多考虑，就直接坐到我们这边了。我们五人围成了一圈，其他人也没有要加入的意思。我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毕竟剩下三个人我也不认识，关键是我们扎堆儿了。我们讲着中文。我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人看我们或者小声议论。但是与周边环境不融合，让我有点不舒服。之前有一次演出，团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中国人，我加入了一个有八九个人的大的团体，坐在那群合唱队员中听他们讲发生的故事，有些还听不懂，所以也没说话，就坐着听他们说，听懂了好笑的地方，和他们一起笑。讲不出英文，坦白讲，感觉也不怎么好。可是没有格格不入的孤立，这不让我觉得焦虑。

        我其实很理解大家为什么要扎堆。大多都是英文不好。我们没办法像说中文一样自如的和他们用英文交流。说实话，和他们说英文，很累。我随时都在思考，在组织语言。可我和他们交流的内容也才只是些生活问候之类的，都没有扯到学术。我中国朋友有说我当我说英文时好像绷紧了根弦似的，很认真，不放松，和我谈话，她有点不舒服。我才意识到自己说英文的状态。我也能真切的感到我说中文，很随意放松，更能展现自己性格。和我同感的一定不在少数。

        或许是我太敏感，但却是真的不喜欢中国学生扎堆说中文的现象。这样的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与众不同”，这样的摆出一种拒绝与他国人交流的状态，让人觉得尴尬。我们不是从来都安静，我们不是什么书呆子，我们也有张扬的个性和有趣的灵魂，可是却讲不出，不知该如何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