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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路上(原创)

延安路上(原创)

作者: 贺承德 | 来源:发表于2020-08-24 21:26 被阅读0次

    “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其实天而还没有亮,他们就已经启程了。天空的微明,加上他们心里的黎明,就能够打造出一片曙光。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延安。这注定了一路上险象丛生。

    除了贺敬之,还有另外三个年轻人。他们是:程芸平、李方立和吕西凡。这四个人之中,程芸平是灵魂人物,堪称思想核心。毕竟他是地下党员。什么是地下党员呢?顾名思义,就是十分神秘的党员,是保秘系数极高的党员。所以出发之前,程芸平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要改。有需要改姓的,他也不会反对。总之,延安路上,改名换姓是一种武器装备,是一种文化保护层。

    “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程芸平早就准备好了路条、假通行证和学校证明信。人手一份,每个人都要在上面写出自己的假姓名。假名字还好说一些,改姓总得有些讲究吧。平时我们不是常说“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吗?此地,不可同时而语。读书人都知道,鲁迅,原本姓周。鲁,是他的母亲的姓氏。贺敬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就在自己的通行证上,若有所思地写下了“吴明”这个名字。他的母亲姓吴,名叫吴继国。贺敬之取母亲的姓氏,一心向往光明。相信父亲贺典谟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定然会是一种精神安慰。

    走出南方,一路北上,难免有人盘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要到哪里去?”从哪里来?怎么都好说。但要到哪里去,一定不能说真话,一定要说假话,就说:“回山东老家。”这样能掩人耳目,撇开一些纠缠。总之,人心险恶,别总是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往身上背。毫无疑问,惹是生非是最臭的一步棋。最好我们谁都不要扮演这样的棋子。

    三人成“众”。四个年轻人扎堆,难免有人猜疑:“你们是想武装暴动,还是想文化造反呀?”所以稳妥起见,仍然需要兵分两路,其实就是分成两组。程芸平依旧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和吕西凡一组,冲锋在前。他们两个人的主要任务是打前锋,负责侦察和探路。李方立和贺敬之一组,负责押后阵。“距离产生美”,两组兵马也不可能三五米的间隔,那和没有分组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所以战线不能太短,当然也不能太长。留言联络的暗号是一个“神”字。如此说来,这四个人北上延安,必定要出神入化。神出鬼没的说法,也行。“愿上帝保佑咱们一路平安!”

    路途遥远,西北的道路荆棘丛生。他们都是穷学生,手中又没有几个小钱。所以草鞋磨破了,有时候都舍不得买。15岁的贺敬之,在那个时候,骨子里也有一种倔强的气概。他竟然光着脚和路较劲,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他就不信,脚摆不平路。他就不信那个邪。可是路呢?早就种下了那个“邪”。

    青年就是人才,为了阻止进步青年投奔延安,国民党反动派加强了封锁线的警戒,也出了不少的花招,如:查路条、查店和搜身等。贺敬之等人的手中是有通行证的,国民党的军官们眼拙,和猪一样笨蛋,他们当然看不出那是假的。结果一路绿灯,畅通无阻。话虽这样说,但在一家旅店里,也有财产受难的迹象。老板唯利是图,竟然不择手段地行凶抢钱。贺敬之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恶煞”。一把大刀挥舞着威胁他们的钱和行李,准备吃荤。其实老板做梦都不会想到,这四个年轻人都不是吃素的。面对色厉内荏的货色,四个人三下五去二,就把老板给摆平了。老板连忙吓得跪地求饶,并连声感谢。他们虽然年轻,但是也经历了千锤百炼。西北的饿狼都没能掳去他们的血肉,难道一把大刀就能够剔除他们的筋骨吗?老板太异想天开了。

    在旧中国,黑夜里,一定有黑店。黑店里一定有一个人,他的心是黑的。在红灯的照耀下,黑心是属鼠的。他又怎能是一群猫的对手,更别说贺敬之等人,还有龙虎精神般的秘密武器了。

    都说图财害命,我觉得这个老板本质不坏。他图财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方式方法错了而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老板,他没有诚心害人的意思。否则,他不可能亲自动手,拿着一把连他自己都害怕的大刀。当然,那只不过是吓唬三岁小孩的道具。这家黑店和《水浒传》中的孙二娘开的肉包子店有所不同。我不知道这家旅店是否也卖包子。如果卖的话,我想它一定卖的不是人肉包子。

    自行车也有掉链子的时候,不排除在关键时刻。“神”字也有在眼帘上失踪的时候。四个人,两组队员约定的地点是,到宝鸡的一个叫益门的小镇汇合。一路上,“神”若在,人就在。但当贺敬之和李方立过凤县不久,他们就发现“神”字不见了。难道程芸平怀疑我们是暗探,把我们甩开了不成?贺敬之的心里开始担惊受怕起来。一旦这样,那可就糟了。有这种可能,李方立也在心里盘算着。不管怎样,先到益门镇住下,等等他们再说。益门是一扇友谊的大门,而绝非是一扇有害的小门。“愿上帝保佑咱们一路平安!”与天主教有过交情的贺敬之,又一次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进退两难。没有程芸平的介绍信,延安是不会接待他们的。八路军办事处,他们根本进不去。退,身无分文,拿什么回去?拿什么脸回去?自己又能有几条命?漫漫长夜,注定是一种煎熬。两个人被失眠包裹着,坐卧不安。就这样,苦等了一天,又苦等了一天,也不知苦等了多少天。盼星星,星星不来!盼月亮,月亮也不来!终于在一天中午,两个残兵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是他们,是他们呀!”贺敬之兴奋地喊了起来。“他们都急死了!”“我们也都急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呀,分手不久,吕西凡就病了,一是发高烧,二是拉肚子。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又走偏了路,所以把“神”字弄丢了,没能及时送到后面两个人的心坎上。谢天谢地,生命无忧就好!不管怎样,四颗心又青春般地欢聚在了一起。

    蜀道难,天高路远。有北风伺候着,那就是他们的饮料了。实在是走得太累了,他们就可乐般地唱起《热血歌》、《青年歌》和《在太行山上》。他们希望以此来给脚步加油和壮胆。

    几度饥饿,极度疲劳,也曾疾病缠身,但他们终于到达了延安。回首来时的路,四个少年,经过了40多天的风雨苦旅,行程2000余里地。此番“小长征”,靠的是信念之旗的指引,靠的是诗意之心的摆渡。岂不壮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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