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我调往汤溪小学工作,就被一棵树惊呆了,那就是檫树。
这是怎样的一棵树呢?你看,它虬枝盘旋,既有造型的艺术美;它又挺拔伟岸,也有历史的沧桑感。
汤溪小学,是一所百年老校。其后,我才知道,因为破旧立新,学校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早已荡然无存,而唯有这棵檫树,才是硕果仅存。但何时所植,却已无从考查了。
所以,曾经,我不知多少次站在那棵檫树下苦苦寻思,久久发呆……终于,我若有所悟地从人事物理中寻找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人事,何在?在语言文字里。
它保留在老汤溪人的口头上。到过汤溪的人都知道,如果有人在问询汤溪小学,老汤溪人就会复问一句:“你说的是汤溪小学堂?”然后才会指路告诉你怎么去的。
它记载在《汤溪县志》关于“九峰书院”的来龙去脉中。清雍正元年(1723年),汤溪知县宋绍业,建为汤溪县义学。到了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知县陈钟炅便改为九峰书院,而在咸丰末年则毁于太平天国战火。其后,在光绪九年,知县朱荣璪又在县学东文昌阁故址重建九峰书院。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即改为汤溪县官立高等小学堂。而这,即现在的汤溪小学之前身。
但是,遗憾的是,我所需要物证原件却没有了,仅仅给我们留下点存念的是,如今的徽派建筑,白墙黑瓦,重檐马头,权为复古。当然,你我都知道的,即使再高明的复制,也是没有任何文物价值了。
所以,我不甘心,有人见我在檫树下呆得久了,便笑我痴。是啊,我很痴,我多想在这棵檫树上,去寻找我那汤溪小学的前世今生。
于是,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我从春看到冬。我确实在檫树上发现了物理,那就是:“勤快”!为什么?我想,如果一季就是一拍,那么檫树的生长似乎总要快半拍。
深冬,当万木萧条之际,却是檫树花蕾攒动之时,只等春气一动,即便是在严寒的早春,花蕾也赶趟儿似的次第开放,嫰嫰的,黄黄的,一团团,一簇簇,远远看去,活像一只只,不,是一群群的小鸡栖息在檫树的枝头。
而一旦到了百花争艳的春天,它却又早早地披上了绿装,等待着骄阳似火的夏天,以帮助人们去遮荫蔽日。
当立秋过后,叶片立马泛黄;白露乍到,却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然后,它又开始蓄势等待。所以,一到冬至,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下一个循环又重新开始,檫树的花蕾已在萌动。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赘述至此,那么,试问檫树究为何物?网上查询,始知别称为:檫木、梓树、黄楸树、天鹅枫、枫荷桂、独脚樟等。
由此,忽地让我想起《南史·徐伯珍传》卷七十六记载着这样一段话:
(徐)伯珍,字文楚,东阳太末人也。祖、父并郡掾史。伯珍少孤贫,学书无纸,常以竹箭、箬叶、甘蕉及地上学书。山水暴出,漂溺宅舍,村邻皆奔走,伯珍累床而坐,诵书不辍。叔父璠之与颜延之友善,还袪蒙山立精舍讲授,伯珍往从学。积十年,究寻经史,游学者多依之。太守琅邪王昙生、吴郡张淹并加礼辟,伯珍应召便退,如此者凡十二焉。征士沈俨造膝谈论,申以素交。吴郡顾欢擿出《尚书》滞义,伯珍酬答,甚有条理,儒者宗之。好释氏、《老》、《庄》,兼明道术。岁尝旱,伯珍筮之,如期而雨。举动有礼,过曲木之下,趋而避之。早丧妻,晚不复重娶,自比曾参。宅南九里有高山,班固谓之九岩山,后汉龙丘苌隐处也。山多龙须柽柏,望之五采,世呼为妇人岩。二年,伯珍移居之,阶户之间,木生皆连理。门前生梓树,一年便合抱。馆东石壁,夜忽有赤光洞照,俄尔而灭。白雀一双栖其户牖,论者以为隐德之感焉。刺史豫章王辟议曹从事,不就。家甚贫窭,兄弟四人皆白首相对,时人呼为“四皓”。建武四年卒,年八十四。受业生凡千余人。
既然檫树,即为梓树,那么徐伯珍“门前生梓树”,与汤溪小学这课棵檫树,不知是否为同一树种?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徐伯珍“箬叶学书”的故事史有所传,在汤溪一带也广为流传。而且,徐伯珍与九峰书院也是很有渊源关系的,追本溯源,最早则可以追溯到南齐时期太末人徐伯珍在九峰开设的私人讲学所。所以,檫树生长“勤快”与徐伯珍的“勤学”,是否就有某种暗合?或者徐伯珍知其有“勤快”的特点,而“门前生梓树”是有意而为之?那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但是,不管怎样,檫树的生长,快半拍的节奏,就是缘于它的勤快,这就是汤溪小学这棵檫树的物理。也许我是在牵强附会,但其中对于教育也却是不无启迪意义的。
如此,原来檫树的四季,就是这所百年老校汤溪小学不断循环更替的历史缩影!
当然,诸君如有存疑,不妨前来汤溪小学,学校恭候您的光临,感谢您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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