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如果每两点之间都可以用线连起来,便会出现一张庞大的网路图。世间万物都是如此的。但在网路看来,情况尽然不是这样子,点只不过是线与线地重合。它们但凡重合,必然出现一个类似“点”的东西存在,只不过恰好是点罢了。有时候作为一个点,就该有自知之明,千万别拿着“涓流成海”的道理叫板。因为涓流如果能成海,说明叫板的毕竟还是少数。当你发觉,自己已然成为了一种少数,一定深感少数存在的必然性:同多数一样,问题是不变的,但少数与多数的区别在于如何对待了这些问题。
哲学上认为,上帝一定是采用了数学作为万物的构架。这不难解,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取三点为A、B、C,将A、B连线,B、C连线,三点便有了顺序。顺序是一切认知的基础方式,可仅凭基础可突显不出伟大来。我们已经不清楚他的初衷是什么了,也许是出于公平,出于取乐,出于突发奇想,出于手贱,也许是出于发展之必然。当他将A、C连线后,一个二维空间诞生。二维地出现是好奇心的突破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了三维,四维……致而后来连他自己也糊涂了。也许现在他依旧在挑战着更高的维度;也许早已经停手不干,变成了一个老年痴呆的嗝屁。无论是哪种情况吧,都只是为了揭示同一种命运:要不就是被好奇心牵着走,应对越来越复杂的数学界限问题,不然就只能老年痴呆,让好奇心再也牵不动你。这时候,上帝在痴呆中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呈于眼前的是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路图。他已经不能再够思考了,但还是会隐隐地头痛,他肯定其存在必有一种顺序——可顺序,该从何谈起呢?
从A、C连线的一刻起,关系就成为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也就没了顺序。当你作为一个点的时候,绞尽脑汁也理解不了老头子的做法,就像他浑身散出陈年的尿骚味儿,让你不由自主地厌恶,反而也不觉得他有什么伟大之处。这个点是多数还是少数很难讲,但一定具有规模性和传染性,少数抑或多数只是传染的力度问题而已。从王鹏得知知己也喜欢女孩后,忽然意识到感情是一道他这个年纪不该解出来的难题。换句话说,他还是个初中生,却碰到一道高级的微积分。从我而言,这个故事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的,怎么写都做不到客观公允,什么主次前后全搞得一塌糊涂。换句话说,写成了一坨屎。我知道的只是,这道微积分从此属于每个人,可是谁也解不出来。
王鹏说:“大概我们还年轻,总是希望能在爱情里面找到一个立场。”所以他曾与知己谈过话,但在属于和被属于的问题上一直争执不下。这关乎到每个人的定位,所以他觉得很重要,必须该有个解释。比方说女孩属于知己,那么王鹏的所作所为就具有了抢劫的意图;但如果知己属于女孩,他们俩便只是竞争对手……据我所知,如果两者之间必定存在因果关系,便很难搞清楚谁是因谁是果。我们的很多意识都陷在因果的辩证当中,要是一一举证过来,非得累死不可。
他就一口咬定:“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
知己不再说话,就像一个人突然间睡着了,或者说装睡着了。基于第二种可能性地存在,就不方便打扰他。通常这时候王鹏就会悄悄地离开,他转身去了厕所,回来后知己对他说:“我的烟烧到手了。”他就暗念一句“活该。”
“走吧,进教室。”王鹏跟着知己走出宿舍,随手拉上了门。如前所述,他们两个之间总是有些话说不透,很多时候并不在理性的范畴之内——如果每个人都能把自己所见到的一面说给对方听,大抵就不会这样子了。但不凡要问:“凭什么要我说?”所以谁也不说。
坐在座位上后,他借着看教室后面那面挂钟的机会,扭头扫视到知己的位置。女孩就坐在他旁边,蹙着眉头问知己干什么去了。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子呢?他有些焦头烂额,委实不得其解。一方面女孩喜欢上一个倒霉蛋这件事就本是不合情理;一方面去质疑女孩的审美取向也更是不合情理。他感觉有些胸闷气短,让人喘息不动。这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一拍桌子站起来,嚷嚷着要和小日本同归于尽——但一次都没有。每一次他都只是伸个懒腰,将这种感觉扩散到身体每个部位上,从而达到类似稀释的效果。只不过当它扩进脑子里时,不可避免要引起一些晕眩,听到脑子在嗡嗡作响。似乎整个世界都不再像平日里那般真实,如果平日里算得上真实的话。有时候他分不清这两个世界究竟哪个更真实一点——在知己的方位坐着女孩,总是歪着头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但真的是这样吗?
晨曦的光终于透过夜色射了出来,渐渐撒满了整个大地。照在房间里,照在墙上,照在王鹏的身边。大概过去了十几秒的时间,他将一口唾沫咽下去,喉结地蠕动似乎废了他很大的劲。不甘心,永远都不甘心,不能就这么算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用残留下来的一些力气足够咬破手指头,吮了两口血,在白色的床单上写道:我只是不信命。可能由于视线的缘故吧,看起来“命”字有一点歪了。他不管,只是又平躺在床上,呈出一个“大”字。因为,这将是他最后一次需要为故事所表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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