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七年时间接受你

用七年时间接受你

    今天有人向我问起你，问你是怎么离开的。我愣了一下，这么久没人主动问起过你，恍惚间还以为问的是其他人。

      再三确实，才知真的是问你。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假装平静地说，哦，她是车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那人接着问。

      要是以前我一定都哽咽了，这次居然很淡定。我说，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发生的。（鬼知道那个夏天有多难熬，每晚不敢睡觉，怕黑，怕闭眼，脑海里都是血红一片，即使我并没有看见）

      另一个人说，那时候你一定很难过，赔了不少钱吧？

    钱？这个问题很尴尬，我不想把你和钱挂钩。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不知道这些，是爸爸的事，我回答她。

    那你爸爸有再找吗？那个人接着问，穷追不舍。

      我并不反感这个问题，似乎这些都是套路，应该一个一个问出来。

    爸爸找了，我很支持，希望他过得幸福，我说。

      她还问了其他，阿姨怎么样，我们相处的好吗……等等。

    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有想哭。七年了，我接受了这个事实，你终于活在了我心里。

    二十三年陪伴，更长时间怀念。慢慢地，痛会钝，思念会减淡，连你呼唤我名字的声音都渐渐模糊了。

      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在与回忆。会觉得当前是真实的，有你的记忆是虚构的，像梦境。你真的来过吗？那些细碎温暖的日子，有你照顾的日子。

    你为了幼时的我长出黑亮的头发，采摘桂花，切碎生姜泡在菜籽油里，一遍一遍涂抹在剃光的头皮上，直至冒出青茬。

      你和我争着照墙上的镜子。镜子里，你面若银盘，一双大眼，鼻梁挺直，嘴唇微红。从小我知道你很好看，你去影楼拍照，照片还被影楼老板放大挂到橱窗展示，爸爸为此还跟他吵了一架。

      你的手很巧，给我和弟弟做好吃的蛋炒饭，并取名为“桂花饭”，现在想来再贴切了不过了，细细碎碎的蛋花夹杂在白米饭中，绿葱花点缀其间，有卖相又好吃。还有凉面、炒肉丝、魔芋烧鸭......你喜欢变换花样，不常重复。

    你希望我以学业为重。我喜欢跳舞，你怕耽误我学习，并不十分赞同。小升初那，我分数考得不好。我记得那天，你走出班主任老师家的门，脸色阴沉，我不敢说话，埋头跟在身后，我怕你生气，怯怯地伸出手想要你牵着，被你一把拍开，我默默地流了一路眼泪。

      上大学时，你送我去陌生城市读书。第一次到大城市，街道、车、让我眼花缭乱，心生恐惧，毕竟从小长在县城。你带着我，一路问人，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郊外的学校。那天晚上，我们两人挤在那张1米2宽的小床上，说什么了吗？我忘记了。第二天一大早，你就走了，坐上公共汽车，跟我挥挥手，然后车离开了，我没有哭，只觉得惆怅。

    2010年的中秋，我站在大学宿舍的窗前给你打电话。我说，妈妈节日快乐，和爸爸要幸福的过节哦，我爱你，你爱我吗？你说，爱，当然爱！

    至此之后，我再回忆不起来，似乎这是你之后一次说爱我。

    第二年，不到中秋，你走了，突然到我没有准备。

    除了接到那个电话时的号啕大哭，我再也没哭出来过，即使是再见你，送别你。

    为此我异常苦恼，明明最爱你，最在意你。

    之后，你缺席了我那么多重要的时刻，我毕业了，我结婚了，我当妈妈了......

    隐约间，我觉得你并未远离我。在梦里，我能看见你，你也知道我生活的怎么样。

    你还好吗？今年少许梦见你。想你的时候不如从前多，但是你总在我心里。

    妈妈，女儿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