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一种山,我从电视里看见插入云天的峰顶。他告诉我峰顶有最好的视野,从山巅俯瞰下去就是这个世界;她告诉我峰顶开着纯洁的雪莲,她想用雪莲装饰她的新衣;它说不出话,但它似乎在每时每刻引导着她、他,也引导着我。
不知何时,或许是午睡后的一声蝉鸣后,我感到了山的召唤。最初像是隐形的针管,一段连接着山,一端刺入我的劲动脉,输送着山的幻影。我想我有了一个目的—登山,喜悦与干劲从山的滴液管中反向给了山。在某个清晨,朝阳反映着一种稚嫩的红,像是刚出生的没毛的人类婴儿被护士拍打后的屁股。那种红色是血的颜色,从山传来,我感到了如此真切的山的召唤。
出发,目的地—山。路上有很多的我,每个我身后都有滴液管,但却不是同一座山。我看见了许多山,但似乎我的山最高。有时我会大声告诉他们我的山多高多高,有时我会独自一人欣喜。山像一个秘密,一个大众广播。
山给了我新的容身之所。在混沌的襁褓时期,我是世界的所有,世界只有我。但世界却被你,他,她瓜分抢走,世界成为了共有,要考虑他、她的需要。虽然我不是世界的所有,但世界还是只有我。独特的我,独特在我清澈的眼睛,天马行空的想法。从起点出发,原来世界还有很多个我。他们一样独特,一样在思考,一样在消沉,一样在轻笑。还好看见了山,我的山与众不同,哪怕相似我登山的路径也很新奇有趣。
那山真的很高,高到在山下看不见天在哪里。我珍惜自己登山的路径,一个人独自悄悄走向山。没有叫上其他人,也没有走向其他人的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山,终究只能一人登山。
引力是自然的法则,法则塑造了现在的一切,包括我。所以法则无法违反法则。但法则可以用力一个法则影响甚至修改。登山的我感到自己现在正运用着山的法则,感到原来山的召唤其实是顶峰的召唤,只是山在眼前太大,误以为顶峰的召唤是山的召唤。从顶峰的召唤来看其他人,我感到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山,但原来殊途同归。因为顶峰是高度,每个人都在引力中诞生却又利用着其它法则往高处去。
山真的很高,高到走不到峰顶便可以结束这次等山之行。山路也不总是崎岖的,一路上有许多让人休憩,让人留恋的地方,它们真实令人幸福。我看见很多人不再往上行走,便扯着嗓子对另一座的他们喊道“爬山,继续爬山!”。他们的回答总是一致,“不用了,这里就是我的峰顶”。不明白那些回答,但山终究是一个人的事。
爬呀爬呀,丢下过去的行装,亲身上阵;爬呀爬呀,新的行装变成旧的负担;爬呀爬呀,前方有好有坏,不向后看;爬呀爬呀,离开了许多个我,孤单不在和孤独同义;爬呀爬呀,痛苦与快乐在一起构成了旅途。我以为这就是爬山的意义,向着峰顶进发,虽然不一定能到达峰顶,但这过程中经历的一切变成了意义,变成了生活甚至生命。我有些黯然,有些解脱,有些不甘,有些喜悦。我把这发现告诉其他人,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一种赞同。我新发现大声向山外面喊去,声音却在途中被风重新打散变成了“不用了,这里就是我的峰顶”。
一个无人打扰的时间,我安静待在自己的山中,向其它山望去。好多山呀,好多人呀。让我不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爬山。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不在受引力的支配,我向上漂浮。从山脚到山腰,从山腰到峰顶。峰顶想我想象中一样美丽,有一览无遗的风景,有最纯洁的雪莲。但我不能停在峰顶,背叛了引力也得不到引力许诺的幸福。于是我继续网上漂浮,直到看不清某座山却能看到数不清的山,直到大地变得弯曲,直到世界变成了一个星球。我向后望去,群星在闪耀,无数星球。
从梦中醒来,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山不在了,我站在一片荒漠中,荒漠无边无际。山去哪里了呢?我不停寻找。精疲力竭,躺倒在荒漠里。视野的前方是一个小石子,令人感到熟悉的小石子。那股熟悉感让我明白了那就是我的山。
为什么要登山?因为我在这里,山在哪里。山在哪里?山在荒漠里,点缀着荒漠里。荒漠太荒了,荒到让人躲到小石子上逃避。没有山,没有召唤,只有荒漠,或许在未来人的眼里还有星海。
荒漠没有目标,荒漠中随时可以停下,荒漠一无所有,但可以在荒漠的任何地方建立绿洲。但绿洲只是暂时的休憩,始终跋涉在无意义的荒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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