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家乡
我的故乡在江浙一带,风轻水秀,民风淳朴,安详静谧。村上姓氏颇多,沾亲带故,大家平时聚在一块儿话家常,农忙时拼了老命在抢打谷机,彼此间有些小的隔阂,大多都一笑而过。
村上的田地不算多,都是按人头划分,正常一户人家一亩三分地,有些人少的贫困户经常抢收的慢,坏了收成,所以都会租一些地出去,减轻担子。
村中间的小坡那边有户人家,三口人,父母带孩子。家里的屋子不仅小还很破旧,据说那家的祖祖辈辈都守着土地过活,传下来却还是这么点,在村子里地位不高,话语权很低。
我记得一九九几年的时候,村里家里都会养一两只羊,我家里也有一只。那时候还没上学,天天挎着个小篮子去采青草。村上的大人看见了都会笑着和我打招呼,夸我是乖仔,想来我可是从小乖到大。
那时候村上没有谁说穷,感觉都差不多,只有谁比谁更穷吧。就村坡那户人家的孩子是个儿子,比我大个十来岁吧,那时候我经常看到他骑个破老爷自行车,风一样从我身边过去,我刚叫哥哥呢,人已经飚出去好远了。
后来上小学了,上初中了,他也已经结婚了,我并没有参加他的婚礼,倒是不久,参加了他父亲的葬礼。我外婆带着我在灵堂磕了个头,便坐在席面上。我看着他那个媳妇,长得可真漂亮。我外婆也说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配得很。他已经长大成熟不少,以前整个人是颠颠的飘飘然,现在扶着自己的老婆,走得四平八稳。
那些事/远离
我外婆眼神不少,小时候总叫我帮她穿针引线,如果我上学不在家了,她就去村坡那户,找他的母亲帮忙。他母亲年纪稍小,眼神极好,他们碰到了除了引针就要聊好久的八卦。那时候,村里大多的八卦都是婆媳问题,找人理论的这些琐事,但那阿姨从不说她媳妇的不好,别人问起来就只是笑呵呵的,后来大家不问了。
我高中时,村里要拆迁了,我家忙着在厨房平顶上加了二层楼,没加楼板的那种。晚上我睡在二楼,总担心房子倒塌,没有安全感。等真正拆迁了,租住到别人家里,又觉得更不安全了。
小区分房子,我家在小区最后倒数第二排,村坡的那家阿姨抓到了我家那栋楼的前面两栋,经常也能碰到,不过已经看不到他儿子,大家都说他在外面跑药呢,他儿媳也许看到过几次,只是我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样子,彼此都不认识。
过年了/七年之前
七年之前,我大二吧,那时候我家里建议我寒假兼职打工,省的在家里发霉。于是,我就在原来村上的一户人家开的男装店里做销售员。每天就是擦洗、点衣服数量、以及迎来送往。
那时候也是快过年了,很多船厂以及出去跑药的大款都回来了,他们脖子的金项链粗得眼都要瞎了,随行的女人浓妆艳抹,娇媚的不行。我不太适应,当然这些有钱人也不会让我引荐去买衣服,他们大多买的是皮草,价格都是上千,都归老员工管。
我就在一天中午,看到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公主似的女孩进到店里。当时老员工还没来上班,店里就我和老板的儿子。小孩子在柜台前打游戏,我只能迎上去,笑着问他们需要什么。女人没说话,皱眉看了一圈,随后向身后问怎么样。我这才注意到店门口站了个男人,正在抽烟,他把没抽完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
进店后,他也环顾一圈,最后目光盯着我,我也看向他,最后我们都笑了,我叫了一声哥哥。他向我打招呼,只是有些生疏,毕竟再也回不到那段在故乡的时光了。
我看着他们先后离开,深觉彼此都不属于同一类世界的人。老板的儿子啧啧有声,说了一句又一个暴发户。
是啊,自从村里拆没了,大家也都往外跑,混的好的成了大款,混得不好的,也会灰溜溜回乡过年。
后来小区因为改造又要搬家,从前的村上的人分散的七零八落,过年也很难凑到一块儿,来往渐渐少了。
如今再次要过年了,我的故乡已经被一片厂区取代,走在路上再没有熟悉的人会跟你打招呼了,也不会经常对人笑了。
留一片美好记忆,享一生故乡情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