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

在山下我们奋力割除枯朽的草，
一丛又一丛，直到
被新芽拱破的初春又轻轻晃动着了
你在木窗中醒来，剥落暮冬的黎明
几多昏沉

片瓦斜晖。因为意想中的冷，
该有多久没有上山了？在屋后的
山顶上面，丝茅草芯儿要浸半日的温水
才可以编草帽

这春日里阔水汤汤的人世正好，
你不险要，不遥远，也不近。
这阔水汤汤的人世正相宜，
假如你始终相信，河流不会在速度中失速
不会溃散

可是我们，有多久没有到山上去了？
在那儿，在丝茅草纤瘦的身体里，
蓄积了一冬的阳光那么饱满，那么脆，
使一惯危险的人们不敢采摘，不敢信。

202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