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飘起细雨,柔柔弱弱的紧贴地面。湿漉漉的水汽蒸腾到半空中形成朦朦胧胧的雾,罩着城市边缘紫灰色的浮云。
林夏拎着手包走在广场西路的林荫道上,有学生三三两两笑着并排走过。头顶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枝丫,车子飞驰而过,呼啸着去往远方。林夏突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孤独,即使身处拥挤的人流,看着灯红酒绿的夜晚。
她没由来的一阵心酸。“哒,哒,哒…”五公分的鞋跟敲击着地面,缓慢而悠长。
街的转角处不知何时新开了家咖啡店,名为“时光”。林夏透过玻璃橱窗看着店里,店里的生意是这样旺盛,老板娘坐在收银台边,穿着黑色越南丝的长裙,佩戴耳环,项链,服务生都是年轻而礼貌的男孩。
林夏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门框上的铃铛“叮”的一声,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Espresso,端上来的咖啡浓郁而苦涩。临街的落地窗上细小的水珠滑落,有花纹的古典吊灯,古朴的木桌子和沉重的木椅子,一排排整齐的图书和略显昏黄的灯光。临走的时候,林夏点了蛋挞带走。
2.
回到小小的出租屋,她把自己狠狠地扔到了木制的硬床上。林夏觉得,生活在这座水深火热的城市,连爱情都是卑微的姿态。她还记得那个叫白的男人,那个很多时候并不说话的男人。
林夏不记得这是她们第几次争吵,歇斯底里带着一份愉悦。有的时候,一些事情慢慢变成了习惯,就像鱼儿,习惯了离不开水的生活。她们沉默,彼此伤害,却从没人开口。倾诉变成了嘴唇间明明灭灭的光。
他们无人妥协,于是强装镇定,平常而又自然。
林夏想:有时候我们是这样的伤心,但从不表达,就如同我们从不说爱。
白离开的那个夜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随手撩起了一根烟,林夏习惯性的想去掐灭,但却没有起身。打火机的响声传进屋内,迅速填满不到五十平米的小屋。不过短短一瞬间。
“林夏,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远方,仿佛在说“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电影”一样随意,林夏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静静看着他起身,掐灭烟头,穿起衣服推门而去,萧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的长河中。
3.
一个月后的今天,她终于接到了那个绝情男子的电话,白只是在简单的说要离开这座城市,他说,别再见了。林夏挂了电话,没有哭,她只是开始变得平静,就像森林深处的沼泽,死一样的平静。
也许这个城市车水马龙,灯火阑珊,也许很多人过着一夜爱情的生活,也许他们孤独,寂寞,也许只是害怕一个人的夜。这座繁华的城市,夜里不知藏着多少空房间在哭泣。
很长时间里,林夏会去想,如果时间走慢一点,如果可以把话说出口,彼此会不会去挽回这场破碎的爱情。但承诺败给了谎言,她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入睡,变了的终究无法复原。
林夏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白经常抽的香烟,走去阳台,她趴在栏杆上狠狠抽了一口,烟侵入肺部,呛出泪来,她抬头看着远处灯火闪烁的河岸,一回头,屋里的台灯像落了妆的女尸脸一般明晃晃的亮。
这座陌生的城市,像是巨大的张着口的野兽,吞噬着一切。
林夏知道,明天开始她的世界里就不会再出现一个叫做白的男人,她会继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挤地铁、公车,一个人熬夜值班。生命里的人离开时就是如此随意,留下的记忆,伤口会在时间的冲刷中被掩埋,即使不舍,即使很痛,但也无能为力。
很快林夏也会离开,她给父母买好了礼物,月末就去辞职,在外漂泊许久,也该回去了,回到那个小城市,过着安定的生活,虽然无趣,但很平静悠然。
夜里有微风吹过,街上的路灯昏黄,微微摆动的窗帘偷偷把丝丝月光放进黑暗的房间,靠近床边的桌角上还有咬了一半的蛋挞,黑暗中,微弱的呼吸声,回荡在这不足五十平米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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