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

大学四年，面对小土的行为，我一直

最揪心也最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土长得并不是很好看，身高不高，可是小土身上有一种挺吸引人的魅力。这种魅力来源于自我。

大学初始，自我存在感较弱，因此对于自我较强的人来说会有一定的好感。小土就是属于这一类。

小土的专业课修的不错，社团中也还算吃得开，一开始就是班里的班委和学院的干事。似乎是那种学习和工作都很全能的类型，擅长长跑，做饭味道极佳，从小独立在外，有几只贴心的朋友，头脑清晰，见解独特，心怀抱负，又不骄纵。

像所有刚刚度过兵荒马乱的高中，脑袋里还懵懵懂懂的稚气自我刚缺失的一类人来说，小土就好像是自己的对立面，发出魅力的光芒。可是本能的被动与不知如何回应的木讷，大一的我对大多数人比较生疏，并不知如何熟络。

大一那年，小土设计了一次3D绘画，和美术系联合举办，他的组织能力和才华颇为显著,接着，小土得到了专业最佳潜力的奖学金，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欣赏小土的才能。班里的气氛尚且和谐，人和人还波澜不惊。

但彼此之间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我向来远观他人，冷暖自知。

大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小土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让自己有接触他的机会。

那时，学院办公室小依（女）和小土吵得不可开交，接着，阿仁和小土打了一架，放话：我已经看你不爽很久了。我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等小依和阿仁走后，我进了院办。

每个人在脆弱的时候，都会寻求救命稻草。而我只是恰巧在那个时候出现。

小土是一个直男，我从没有想过跟小土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的情节或故事，大家能当朋友就好。

我把门关住，在里面抱着他，然后他脆弱地啜泣。

中间人传达和解意向，后来，小土回来，告诉我，她们掰了。

我一直都知道小依是把小土当朋友的，但是小土说，他觉得每次小依总是依赖他做事情，他是故意整小依的，小依失望了。事后，我才知道，小土借小依向学姐拿的电子产品，硬着拖延着不还，以此给小依警告，让她不要依赖自己。

大抵每个看起来成熟的人都会有很幼稚的一面，小土的报复事件，终于让他成了箭矢之地。

然后开始了我颇为相似的故事。

小土开始和我走得比较近。经常会给我讲很多心理话。初期的信任感慢慢改变像我这种疏离的人。

只是小土的讲别人的故事总是偏向人性的阴暗片，并用性格理论分析。颇为让自己不是很想介入如此的话题。即使自己对他的信任慢慢变成了喜欢。

我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能力，他对于未来的孜孜不倦的拼搏，他的敢作敢为，他能对待成熟长辈的不卑不亢。

这些能力是在那时的自己颇为缺乏的。那时，我害怕和长辈过长地接触，我不知道怎么去豁出去，怎么坚韧不拔，我只知道，小土的能力在众人之上。

小土总是会在晚上找我，并且在校园内走一圈。然后各种谈天，我向来没什么话题，也只是听他在讲他的见闻，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

也许那个时候，班里对他的评头论足也开始出现。每个特立独行的强大的人背后总有各种议论纷纷。人前的光环，人后的嫉妒以及各种暗波涌动隐隐显示出这个班级潜伏的威胁。

他开始习惯对他人的设防，他会给我讲宿舍里面他和某某怎么吵架了，他觉得某某是怎样的竭斯底里人格之类的，某某是背后留言的主谋，某某是被利用的无脑傻蛋。这些是我向来最厌恶的话题，但是也任由他说下去。

我知道他们宿舍的关系向来不好。也是仅此而已。小土对他人的不安全感导致了他对谁都会用略带分析的眼光去看。这是我很害怕的。我不知道他如何看待我。我不知道如果真的这些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该怎么办？

随着关系的密切，也知道他慢慢开始拓展其他的关系圈，他尝试让我和他去一个英语小组，他给我讲里面有一个哥们，多么开放，在英语角说他怎样和女生做爱之类的，我觉得挺好玩的，也就去了。英语角结束，我和那个哥们闲聊，刚开口想问那个“有趣”问题的时候，小土打断了话题，我似乎猜到，这是他不悦的话题。结束后，深夜宿舍里，突然就接到了小土的信息：你再也别去英语角了。我拨通他的电话，立马就出去找他。

他向来是只夜猫子，然后吃完烧烤，我也不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小土不喜欢解释，喜欢的只是心照不宣，而且在很多事情上，没有绝对的对错。

然后我再也没有去英语角。因为小土也没有希望我去。

不久后，小土和英语角的女生谈恋爱了。 

那女生我接触了一次，温柔清新，白发飘飘，五官姣好。如果我不是gay的话，应该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土说，要不你访问她的人人，帮我了解了解她。

于是某天我浏览了她的人人。

然后，我又收到小土的短信：你再也别在她的人人出现了。

我感到委屈，但又强忍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被折腾了一番。

小土是个不安全感很强的人，他想抓住的东西，他总是患得患失。他怕别人得到，所以处处设防，步步为营。

后来，小土和她女友谈了一个月就分手了，我感到很诧异。小土说自己现在不够好，所以就和她分手了，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对方。一个月前，小土天天送他女友回宿舍，并且在他宿舍楼下抱她。小土分手后，还是天天和我泡在一起，却绝口不提他的女友。

小土是个很细腻能迎合你内心需要的人。作为喜欢的朋友之一，我决定和他出柜。

但他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我曾经说我有点想吻你，他还半开玩笑地说：那以后我忍忍，让你吻喽。

后来的某个晚上，小土和我说，他和他爸说我是gay，他爸让他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当时就感觉很窝气。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和别人讲。我说：这事怎么能让你爸知道，要是你爸为了你，把我供出来，我如何是好。

他说，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于是，这事情我也不想纠缠下去，不了了之好了。

小土开始从别人那里收集对我的评论，而且还对我说：他们在我面前对你的评论我都没有说出去。

我知道是什么事情，关于合作的时候某某的小肚鸡肠，这事情不用我解释，到现在大家都知道谁对谁错，可是当时小土的话是：我都没有说出去。我突然感到很失望。对于朋友，他难道连别人对我的议论这事情都觉得可以说出去吗？

小土开始和我进行合作，小土的能力比较强，但是强差人意的是，合作还没完成，小土就退出了。

这让我很难堪，因为差一天就截止了，而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小土他觉得累了，而且这个项目也不会有结果。

我当时又忙着搬回本部宿舍，两件事情都没做好，搞得宿舍舍友对我也是意见纷纷。

我最终还是做完它，离开校园的时候，我遇到小土，他似乎有些愧疚。

但也仅此而已。我不想怨他什么。

暑假的时候，学校组织社会实践，当时和班里不是很熟，阿土那个时候也不是那么的人道。有聚会，他不会叫我。这是我很失望的。我不知道他在逃避什么。或许只是怕和我接触。

离开的时候，阿土有一个项目想和我一起做，于是我们去看了甲方。

回来的时候，我有点退缩，我觉得前车之鉴让我对阿土失去了信任感。于是我拒绝了阿土。

阿土说：这向来是你自私自利的本性。

然后，他短信拒回

回学校后，我和一友人抱怨自己的委屈。然后，我尝试去和阿土谈谈。

阿土没想过和我谈。

喜欢的人突然觉得你不靠谱，并用恶意的眼光开始看你的时候，你百口莫辩。

再一次班级聚餐里，我借用真心话大冒险（好低级）去问阿土有没有把我当朋友，阿土支支吾吾，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阿土又有一个新的项目希望和我一起做，于是我抱着能挽回的心态和他做下去。

除了工作的事，阿土不和我谈其他的事情。

阿土开始和我冷战，在班里熬夜做项目的时候，他不会和我说一句话，

我等他一人时到他们宿舍想和他谈谈的时候

他以各种理由推脱。这种根本并不是把你当朋友，只是利用你的能力与他一起共事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于是等项目结束的一天，我强拉着他，让他说清楚。

他说：你别像狗屎一样粘着我，我只是把你当同事罢了。

我也无所谓了。可能连同事都不如。这么多年的委屈，我从没抱怨过，我挤出那么多的时间，我因为他和其他人的怨恨疏远了一些关系网，我半夜和他到深夜一起完成项目，我在他失恋的时候陪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逛校园，我买礼物给他，我在别人说他坏话的时候，毅然而然地站在他那边，我卑躬屈膝主动找他和谈，我在他和我冷战的时候还发新年祝福，我在深夜接到他的短信随叫随到，我强忍着做自己并不喜欢的项目只是为了挽回一段友谊，我知道，他也曾经给我我很多温暖，但是这些都让我觉得我和他的故事是真的写不下去了。

我申请了去台湾交换学习，透透气并遗忘大学的这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要去台湾的时候，阿土找我谈，不过开头就让我知道他要谈的主题。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想了解你们的那一套站在别人立场考虑问题的方法。”

“你不要对小沐说我的风凉话。”

我知道阿土喜欢小沐，而小沐是个腐女。我向来不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即使几个知心友人知道我的情况，也只是知道个部分。

但我知道阿土的不安。

谈话后，阿土说，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阿土一定以为我是那种会粘着他，哭天喊地的。

我说：我所有对你做过的卑微的事，只是想解决问题。

去台湾前，友人和我谈起背后阿土跟他们讲我的坏话

他们说：阿土说你跟女的一样缠着他，因为你是这样的，所以他才这样对你。

我觉得很失望，每次阿土都把自己的时间排好，然后拿空余的时间来找我。而我的时间得去迎合他。我几乎在他有困难的时候都放下手上的事情。可是我有困难的时候，他基本上就直接拒绝。整整冷战一年我给他打无关事业的电话和短信的次数不超过10条。我他妈没让他帮过忙，我就想和他和谈，我他妈再和他有关系我就是贱人。

我是喜欢他的能力。但我已经不喜欢他的人品了。

台湾回来后，也进入大四了，我和阿土算是断联了。他不会主动来找我，

他每次来宿舍找舍友的时候，都不会和我说话。每次舍友也都得看我的脸色行事。

他不会顾及那么多我的感受

因为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或者，他只是没有安全感，而用这些看是很强硬的冷漠来保护内心脆弱的情绪

于是我给他发邮件，让他不要总是来我的宿舍。

他焦虑了，他说我是白痴，

然后，渐渐的，他也很少来了，基本上都是要我们宿舍的孩子要不要和他出去。

我自然不会介入阿土的任何事情，不评价，不讨论，不深究，不关心，不闻不问。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保护自己的方式而已。

我也有自己的喜欢的朋友要经营。

他们有的傻帽，有的细腻，有的妥帖大气，有的简单安静。

而阿土也曾经被我放在这里面，以为能走得很远。

阿土慢慢被班里的人孤立了。大家都不大会和他讲话，对他的议论此起彼伏。

他显示出一份孤独的样子。但其实我心里知道，他对这些的需求远不及他对能力的渴望。

他曾今告诉我，他对小依做的没错，

因为只有你强大了，你才有说话权。

因为只有你强大了，别人才能原谅你的不足

因为只有你强大了，你的那些才能得到满足

我曾经是喜欢过他的。

我喜欢他的冲劲，我喜欢他对一些事物的看法，我喜欢他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

他曾经被老师无数次地寄予厚望。

当友人和我说，你一定很伤心某个老师又表扬他了吧。

我真心觉得挺好的。但我不会评价，不会表态。

阿土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与我无关，那么我的表态就只是做作的无趣。

他的能力终究会让他的物质生活变得很好。他会出国，会成为很杰出的人物，等他成熟了，会有很好的妻子和儿女。

他会有很稳妥的一生。

只是阿土跟我的故事，就这样画上了休止符号。他和我都无关痛痒。

因为这些事情都只是青春期上曾经不知道如何去宽容对方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