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虽已逝远,但记忆却越来越亲近。在读朱自清的《背影》前,父亲的背影已经铭进了我幼年的心。
记忆中,父亲每年只能见到一两次,父亲在地质部门工作,长年不在家,一年一次的探亲假时,多半是春节就是父亲回家探亲的时节,都说小孩盼过年,我却是每每带着对过年的浓浓期盼又夹杂着些许的惧怕迎来春节,当时,我对父亲除了敬畏就是生疏,父亲很严厉,加之长年不在家,我与父亲没甚亲近感,而且我打小就比较淘气,像个男孩子,也偏巧每次父亲回到家时的那一天,我都是在外疯玩的,不是被父亲逮个正着,就是有人传信给我,我也吓得不敢进家门,等到天黑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家,迎接我的定是严厉的责骂,接下来就是受教与考核了,从餐桌上的礼仪开始:什么夹菜只能夹身前那个碗里的,什么先只能夹素菜,什么要主动帮长辈盛饭等等,然后就问询成绩了,这时我才有些许的放松了,因我从小学习成绩还不错,能轻松应对过去,也能读懂父亲眼中的赞许,从而才慢慢地缩短了与父亲的距离感,再后来就会出一些当时明显高于所学课程难度的数学题给我做,我倒觉得很有挑战和趣味,一般都能解出题来,尔后带着一丝丝惬意与骄傲,连梦都没一个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就得早起,父亲在家的日子,我们自然是不敢懒床的,心里也还有一点期盼父亲的新的智趣题,往往也是从这时开始才与他有了些亲近感,父爱的严厉与厚实就慢慢地种下了根。一个月左右,对父亲的距离感差不多完全消失,生活中也慢慢适应了有父亲这个角色,心里越来越踏实时,父亲就又得离开家回单位了,每次离家都选的周六或周日,我和母亲都放假了,就由我与母亲一起送父亲去省界的邻镇坐汽车到临湘坐火车,那些年,我7-13岁,直到我上师范也离家远了,后来家乡本镇的公路也通车了,才不再相送父亲出行,于是父亲的背影被定格在了那一路上。
父亲的背影清早,我和父亲、母亲一前一后走着,之前往往是由父亲挑着他的行囊,后来家里买了自行车,就由父亲推着自行车,上面绑着行囊,我们仨边走边聊,有时还能得到一两道题,当然更多的是父亲的嘱咐,一路要走十多里公路,开始我还很多话,到后来脚步越来越沉重,一是路远,走久了,很是累,二是总是越临近目的地越生出了些不舍,总是落下一段距离,这时,太阳已升起老高了,阳光辉映,父亲总在我前面投下了长长的身影,我就踏着父亲的身影前行,边走边用心摄下了父亲的背影,我不时抬头望着父亲晃动的背影,就仿佛望着一座移动的山,那样巍峨,那样坚定,就这样父亲的背影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灵。6、7时间,这段路我走了6、7个来回,直到父亲退休那年我再次送他,走的还是这条路,而父亲的背影已从翩然到蹒跚,后来读书到教书,每每读到朱自清的《背影》,同样相似的感情油然而生。
父亲的背影对任何人,父爱是伟大的,但父爱也是普通的。伟大,皆因无可比拟的血脉相连,生命传承,皆因无可替代的呵护和奉献;普通,是因为父爱就如一盏岁月,就似一缕光阴,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没有雕饰,不用强求,随情随性。
父爱是沉默的,我与父亲言语很少,更没有絮絮叨叨。只感觉父亲是严肃的,很少与我倾谈长叙,甜甜蜜蜜。但父亲的爱,是一种关爱成长的沉甸甸责任,是为子女未来从长计议的惴惴心情。父亲的爱从不用语言来装裱;父亲的情,不动声色,润物无声。简单一句话,就给了我勇敢和坚定;随意一个眼神,就传递给我生活的热情与信心;偶尔有微笑,或者弥足珍贵的一次抚摸,会让我如沐春风,如得重奖,温暖在心。
父爱,就如高山巍峨壮美,纯朴自然,坚毅执着,厚道实诚。如同天地的无垠浩瀚,赋予着我人生智慧,点燃着我无愧生命的热忱。我怀念父亲,永远忘不了40年前留给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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