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童年记忆的画面里,人物都是我和奶奶。
金色的秋阳下,稻谷晒满水泥场,奶奶翻稻谷,我拿一碗一匙盛“饭”玩,玩得稻谷到处洒,奶奶却是满脸的笑,那是宠溺;
立夏的麦地旁,奶奶塞给我一个鹅蛋,奶奶剥壳,我只管大口吃,只吃不言语,像两个演哑剧的演员,那是祈愿;
最是让我怀念的是每一个夜晚的画面,窗帘拉上,电视打开,我懒懒地躺在奶奶的身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不久,留下一室寂静。我,趴在奶奶的手臂上,睡着了。
童年记忆的画面里,只要有奶奶,主题都是爱。
然而,变,却不知从何起。
上了幼儿园的我,每天与奶奶腻在一起的时间一下子减少了好多。初去上学的我对于离开奶奶,充满了恐惧。每天早晨,我在车子上大哭,奶奶在路边偷偷地抹眼泪,那是心疼;逐渐适应了幼儿园生活的我,每天高高兴兴地与奶奶告别,晨光下的奶奶满脸的笑,那是欣慰。
再后来,我上学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到家与作业、书本相伴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与奶奶说的话越来越疏,眼神的对视也越来越少。而这一切,我浑然不觉。
变成初中生的我,戴上眼镜,文质彬彬。清晨,胡乱塞下几口早饭,甚至来不及和奶奶道声别,就匆匆踏着雾霭上学;夜里,回到家已是9:00,匆匆吃两口奶奶削好的苹果,洗好的葡萄,热好的浓汤就又坐到了书桌前。每天在这个时间都没舍得睡觉的奶奶似乎总是想说些什么,又总是被我风卷残云式的吃相给噎了回去,而埋头于文字中的我似乎抽不出一点时间探寻一下奶奶的欲言又止。
晚上,我仍然和奶奶睡,她总是等我完成好作业,再跑到我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把手臂伸过来给我当枕头,她的身上依旧有洗衣粉的味道。可是,我却没有了小时候的心安,也许是因为这次月考又不理想吧,也许是因为作业太多乱了心绪吧,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奶奶到是先睡着了,兴许是一天累了,渐渐起了鼾声,我的心更加烦躁了。我想喊醒她,但终究悄悄起身,走进了客房。
终究,有什么是变了。
周五,难得的不用上夜自修的晚上,妈妈开会不能来接我,走出校门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寒风中等待我的奶奶。
风吹起她的头发,什么时候,奶奶的头发这样白了?晚霞映在她的脸上,什么时候,奶奶的皱纹这样深了?她看到我,满脸绽放出笑容,伸出手臂向我挥手,什么时候,奶奶的背这样驼了?奶奶骑车本领不好,她一路跑来接我的,可是我看不见她一点疲惫,只看见她一脸的笑啊。一股酸涩霎时充满鼻腔,那是一手带大我的奶奶啊!我走上前,手穿过她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紧紧搂住,似乎这段时日以来的疏远都在这个丹桂飘香的季节里随风而散了。
夕阳下的我们,一直交叠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好长好长,那是守护。
原来,我成长的画面,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人物始终都有奶奶和我,主题也一直都是一个字,那就是——爱。
【赛场作文】 于书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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