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阳度 图\网络
01
跑龙套的伟大梦想
咏宁走了好久，在一切的喧嚣都沉淀下来的时候，终于可以来谈谈他这个跑龙套的伟大梦想。
一个正常上班的日子，安安静静的办公室，突然有个同事说“快看，这个做极限运动的坠楼死了”。是腾讯弹出来的新闻，题目是“国内极限第一人咏宁长沙失手坠楼身亡”，看到咏宁两个字，我的心咯噔跳一下，他终还是失手了！
同事也只是惊讶而已，而我却是要难过的多。在几个月前，我还在他拍的一些小视频下留言“小伙子，收手吧，想起你家里的母亲该会如何的担心你？”。那时候的咏宁算是半个视频红人了，我无关紧要的一句劝说，除了偶然的看客点个赞外，都淹没在万千的留言中。但是他都是没有听，并且没有收手的迹像。
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头版上，突然有些惋惜，他终于是实现了名满天下知的愿望了，但是自己却再也看不见了。我相信他曾经是有梦到过这一天，如今实现了梦想，却不曾拥有，名和利都随风而去。
02
用生命在搏斗
看咏宁的视频并且成为他的粉丝，完全是一种巧合。
有一天，老板对我说，你是研究营销的，你看看我们的直播该怎么样搞？那时候，一场普普通通的直播居然有4000多个人的关注，而在电商流量越来越贵的今天，对于一个小品牌电商来说，这块蛋糕的确是相当的诱人。
我之前一直很不理解直播，感觉直播就是一群人装疯卖傻，有什么意思呢？但是经过一个下午的了解，我终于发现了直播里的一些令人上瘾的秘密，这个秘密在我关于直播营销的文章里有写。
咏宁的视频是在某个短视频APP里首页推荐的，我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常做的事情是选择一个地标性的建筑，比如几十层楼高的天台，然后用手扣住天台墙壁的边缘，把自己悬空，慢慢的把身子放下去，然后再做个三五个引体向上。攀爬在塔尖上做飞翔状；在高楼的顶端趴在墙壁上，双脚悬空，做引体向上；在高楼的间隙跳来跳去。看了这些视频，没有人不佩服他的，没有人不胆战心惊的，光是跟随他的那些镜头就足够的令人震撼了，何况还要攀爬上去，做一个一个的动作。
看到他单手吊在一个景区的悬崖上，旁边就有很多人在看，手一松，感觉就会要掉下去了，心也为他提到了嗓子上，谁知道一个鲤鱼打挺，又攀爬了上来。真为他的勇气和非凡的臂力点一个赞。
我时常又有个担心，“常在湖边走，哪有不湿鞋啊”。看他最后拍的视频，恰恰就是在这最后的20秒，他确定了台面是结实的，他确定了手是不滑的，然而他没有预估到他那么快就没有力气了，努力想把自己“引体向上”，然而身体却不再听他的指挥，仿佛是有千斤重。
他努力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用腿蹬了一下墙面，试着借一把力。突然，双手一松，向后仰倒下去，“啊”的一声，摔在了距离10多米的另一个楼面上。
听说他当即并没有死亡，是第二天搞清洁的阿姨看到的，用带血的手爬行了几十米。情形极为惨状，不忍想象。如果在那20秒之内，有人拉他一把就不会死了；如果他吊了保险绳就好了；如果他有团队在身边，及时送医或许不会死······
生命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生命只有一次。
03
是谁害死了他？
前几天夜里辗转反侧，思考当代青年的命运的时候，不得不深挖一个问题，那么究竟是谁害死了咏宁呢？
作为一个看客的心，他的表演比大多数的武侠电影都要精彩和刺激。我们要来责怪一下看客吗？要是没有那么多人点赞或者打赏就好了，看客的每一次赞赏都是帮咏宁走向天堂的门拉开了一点点。
我的脑海中总是蓦然回想起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小伙子要跳楼了，楼下的看客围成一个圈，开始还指指点点，结果人越围越多。终于有人不耐烦了，等到一定的时候了，就会一致的喊，你要跳就跳吧，还耽误我做事呢，别不是做秀吧？小伙子本来是不想跳的，结果“啪”的一声摔下来稀巴烂。
但是在咏宁这件事上，我看到评论却不是这样的，网络上的评论全是有才人写的。有人说“你最好只能在中午做，因为早晚会出事呀”这是善意而戏谑的劝说；有人说“求求你了，我们都知道你的本事了，收手吧”；还有人呼吁“我们不要关注他了，不要点赞了，不然他会越来越嘚瑟，最后把命都丢了的”。大众朴素的道德观都是善良的，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宁愿不要这样的刺激。
难道是平台害了他？我们来抨击平台，平台对这样的视频非但不封杀，并且是持鼓励的态度，听说他是拍摄完了这一个视频，可以获得10万来块的现金。平台当然知道，越是有关注力的视频，它获得影响就大，最后抢的客户就多，就能带来源源不断的人流量。它或许知道是有危险性的，然而总是在侥幸中。我们知道资本嗜血的本性，为了商业利益和吸引眼球，还有什么做不来的呢？但是我又知道，不止一家的视频网站曾是封杀过他，或是给他警告。平台虽是追求利益，怎么样来说还是讲究良心的。
04
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在国外，我们知道做极限运动的人，好玩和炫耀的占多数，那些失手的不过是装X过分了些。但在中国的咏宁，他是为了兴趣吗？仿佛又不是。如果是为了兴趣，不可能在身体抱痒和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依然更新一次。是他太自信？还是烂命一条来赌一把？
害死咏宁的恰恰是这个压力重重的社会。
在网络上有一个段子，所有90后的热文标题都是“第一批90后已经出家了”，“第一批90后已经秃了”，“第一批90后的胃已经毁了”，“第一批90后已经离婚了”····最新的一个消息是在深圳第一批的90后甚至有跳楼自杀的，当然，这些都不能以偏概全。
这个冬天里不要太冷，除了令人讨厌的天气，还有北京在冬天里驱赶所谓的X端人口事件。
这个世界对90后会够友好吗？出生时赶上中国最严厉的计划生育政策，成长时经济经利期已过，又面临未富先老赡养4个老人的压力。
而咏宁正好是处于90后！一个稍有理想的人都不会束手就缚来想想这个青年在当代中国的处境吧，伙计们！这也是我们大多数90后青年的处境。
家里母亲生病，咏宁是个孝子，总想把母亲的病治好。在半年前就要妈妈把家里的窗帘更换了，而且还添置了一些洗衣机，冰箱等新的家具，他是爱上了一个姑娘。
据说这次坠亡的第二天，本来就是要提着8万块钱去女方家提亲的，亲没结上，相爱的人却已是阴阳两隔。不是他以命博得这8万块钱，甚至是连提亲的机会也没有，或许他是太爱她了。怎么能够放弃？
对一切讲究宽恕，最应该苛责的应当是我们自己本身。
有人说，害死他的正是咏宁自己。如果他不做直播就好了，如果他不做那么些高难度的工作就好了。说这些话的当然是有道理，要么是一线城市里翘着二郎腿躲在办公桌后面的白领，要么是三四线城市里吃着泡面通宵上网的键盘侠。“何不食肉糜?"
赚钱的道路千千条，何必要走这条绝路呀，可以换一个呀。对于一个没有梦想的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可以的。但是对于一个在从小就梦想着当演员出人头地的咏宁来说，他的性格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有病，家境不是很好。像这样的青年，出路在哪里呢？
他曾在厂里做过工人，先后在福建磁砖厂打过工、长沙卖过盒饭。表哥何思喜也和他一起打工。
我们当然不是鄙视底层劳动人们，但是这些在过去是当家作主的人，如今却看不到希望。一个月存3千来块钱，而我刚才查了一下，长沙好的房价是8000-15000之间。买房若是奢侈了，他还要拿着至少8万块钱去提亲。
先不要说没有前途的丧气话，对咏宁来说是杯水车薪，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是生命的压力不可承受之重。
05
梦想，可以用来拼命吗？
穷则思变，咏宁有一天要来学做演员。演员么，就是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衣着光鲜，穿金戴银，并且是可以值得一拼。
就像那许多怀揣着梦想的青年一样，心中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要去实现他。那时候，当然还是有信心的，他不止一次在微博里写道“可以叫我跑龙套的，但是不可以叫我臭跑龙套的”（见微博）。咏宁或许天真的想，或许有一天我成功了呢，我成为巨星了呢。
有人要当歌唱家，有人要去少林寺学习武艺，有人要当一个伟大的作家，有人篮球星。很多人，童年都有梦想，想一想或许也就过去了。但是只有咏宁在10多岁的时候就清晰的去追求了，“憧憬着像王宝强那样出名，终有衣锦还乡的那一天。”这样的梦大概做了许多次吧。
就像小时候在考虑是上清华好呢？还是上北大好呢？咏宁以一个年轻幼稚的心，还是低估了现实的残酷性。
06
娱乐行业如何成名？
以我对娱乐行业的观察来看，当一个名演员，尤其是鲜肉当道的今天，外形是首要的条件，而咏宁呢，第一关就无一丝的出线机会。做一个演技派吧，难道比那些科班的更能演？先不论说有多少改行的，那怕在娱乐圈滚打半辈子，又有多少人在半途中“消失”的呢？一个池子就那么大，名演员甚至也要潜规则才能获得资源，像王宝强这样的，简直是比买双色球中1000万还要难。
有梦想是好的，但是不按照规律办事就太糟了。当咏宁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已是去年了，他在微博里有写道心生悔意和未来的迷茫。
在偶然的一天里，他开始拍摄一些视频发到网上去。看他视频记录，开始是拍摄一些关于龙套演员的视频，关注者寥寥。
直到有一天，他发表了一个人在天台上开独滑板车的视频，获得了大量的关注和点赞，虚幻的感觉，让他觉得就是一个王者，让他觉得有成功的错觉。一个赌博的人，明知道会有输的，为什么还要去呢。因为在赢了那一刻的快感是花多大的价钱也买不到的。有些人对待理想是不自知的，有些人对待人生是却不是随波逐流的。
做视频可不可以来改变命运呢？现实情况的确是可以的。比如看一些新闻报道：
既然打工实现不了梦想，不做演员，做视频有没有成功的机会呢？我想是有的，至少是比演员成功的机会要大的多。而且如果红了还可以曲线救国嘛，比如，他妈妈说，明年有导演让他做主角了。
有些人注定是要站在舞台中央，有些人注定是要向生活低头。
有人说，或许他可以套一个保险绳嘛。如果咏宁不那么拼命，可不可以红吗？根据我的研究，是不可以的。
满足一个视频红人的要求，至少是达到15分，而咏宁只能达到9分，这在我的《如何将自己打造成为一个网红？只要方法得当，每个人都可以成就梦想》另一个文章里有讲。
视频红人是需要三个方面的合力，一是天生资源，二是团队资源，三是个人技能达到NO1的程度。天生资源，比如年青貌美的，只要往那一站，就能吸粉无数，雪梨，张大奕等；团队资源，比如剧本，执行，场景搭建，推广等，这些都是需要大量人力和物力；个人技能，如Papi酱是专业表演系出身。
咏宁天生资源是3分，身材有力，不恐高，团队资源为1分，除了朋友帮衬，几乎是没有，努力程度5分，所以他加起来也才9分。
我总记得电影里一个场景，是两方在赌博，开始是真金白银，然后是身上的手表首饰，最后输了的一方凶神恶萨，从身上摸出一把刀来，直接砍掉了一截手指。别人只是赌钱，他却是来赌命，自然是一哄而散。他不但把本捞回来了，而且还得到了好多的金子，咏宁是不是跟这个赌徒有些相像呢？当他把命运压上去的时候，网红这条成功路的筹码终于是往他身上倾斜了。
终于慢慢的积累了一些人气，粉丝数也快达到了100万。并且很快赚到了一些钱，据新闻调查，拍一个视频就是5000多，视频合约是5万。一天比他一个月赚得还要多！！！
或许那一刻，他虚幻的现实就要实现了呢？曾有让他就要成功了的错觉。比如，他可以赚很多的钱，他可以帮妈妈治病。那些梦中的名和利都向他一头涌来。
07
死亡和梦想，谁输谁赢？
观众总是不够满足的，需要猎奇的，性感的，极限的，所未曾经历过的快感。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咏宁在对未来的幻像中越走越远，他说“要么残了，要么就死了，我才会收手”（类似的话，微博看不到了）。
挑战层层加码，时间终于定格在11月8日的那天早上，轰的一声，如同降落伞断了绳子一般。梦想却像是一只大雁，飞到天空远去。我在微博里第一时间写道”我常为他不为常人的勇气所折服，很多时候，拼命了，也是拿尽生命的力去做一件事，还是挺佩服的。兄弟，一路走好。希望另一个世界，你作穹空下的王。“
人生的成功何尝不就是一场拼命？有人当然是可以拼爹的，有人却只能是赤手空拳的上阵。咏宁作为逆境中的勇士，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比随波逐流好的那些懦夫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我看到过很多浑浑僵僵的过日子的人，他们是那酒馆里喝得醉熏熏的中年人，他们是那网吧里打游戏不知年月日的青年人，他们是没有梦想和激情的蝼蚁人。成年人的生活压力那么大，有人面临人生的残酷就退缩了，就后撤了，就随波逐流了。
那是我们作文的第一课，叫做《我的梦想》。但是有多少人实现了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管咏宁失败了，我们依然要学会他那不屈服于命的勇气。
今天来缅怀他，是为著纪念那不为命运屈服，为梦想全力以赴的勇气。今天很难过，明天还是很难，或许后天就会很简单。90后共勉。
文：欧阳度2015（ouyangdu2015）。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