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一直想写写父亲,写父亲的点点滴滴。却一直不敢下笔,只因我父亲在别人眼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渺小,但在我的眼里,父亲却是爱我一生的人。)
从太康回来后,儿子一再提出要求,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把蚊帐搭好。在父亲的帮助下,我终于完成了蚊帐的搭建工作。于是便锁上门,和父亲各骑一辆三轮车,先后驶出胡同。因为锁门耽搁了一会儿,我与父亲相差了一段距离,当我拐过弯去,正看见父亲的三轮慢慢停靠在一处垃圾桶旁,我知道,父亲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果不其然,只见父亲停稳三轮,从容地从三轮车上走下来,径直冲着他的目标走去。那是一张被人丢弃的,破旧但完整的能上下升降的窗帘。路边纳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神,父亲可不管这些,他用手举起窗帘,眯起眼,仔细欣赏着那窗帘上的图案,仿佛他捡到的是旷世名画。我加快了车速,希望能阻止父亲的行动,我在父亲的身边停下车子。“要那干啥?”我生怕我的声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更怕被邻居知道我有一个爱捡破烂的父亲,我尽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盖电瓶车。”父亲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那是纸的吧?没用!”我极力想阻止父亲,尽管柔声劝阻,但掩饰不了内心的不满,希望父亲能放弃目标。“不是的,塑料的。每天电瓶车在太阳底下晒,都晒坏了。”父亲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情绪变化,依旧喜滋滋地一把拿过窗帘,边说边把破窗帘仔细的卷起来。偶尔有熟人从我们身边路过,看向我们,冲我们笑笑,那复杂的笑容可想而知,而我也只能回以尴尬的微笑。但我顾不得这些,我知道拗不过父亲,我也不想让父亲生气,便假装开心的说:“放我车上吧?”却心中安慰着自己:只要我父亲需要,高兴,谁爱咋地咋地。唉,说归说,其实心里还真是别扭。
许是过惯了苦日子,许是多年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八十二岁的老父亲平时总是爱捡个螺丝钉,螺丝帽似的小东西,我们兄妹每每看到后加以劝阻,父亲总是说:“说不定啥时候还能用上呢。”再说捡到这些小东西可以握在手里,装在兜里,并不能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我们兄妹便随他而去。而今天,父亲竟捡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一张破旧的塑料窗帘。它既不能握在手中,亦不能揣进兜里,要么把它扛在肩上,要么就得把它放在车上,这该死的家伙,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心里对这窗帘的憎恨不言而喻。我希望我的眼里能喷出火来,将这可恶的家伙一把火烧了。我仿佛看到了正在燃烧的火焰,而那张窗帘正化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我终究没能阻止父亲。就这样,一张别人丢弃的废窗帘,没被我眼中的怒火烧掉,却被父亲当成宝贝似的放在了我的三轮车上,而这个破家伙竟也毫不推辞,心安理得的任我拉着它随父亲回家。我开动车子,下意识看了一眼前面,路边纳凉的熟人正望向我和父亲,我无奈的冲他们笑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该死的破窗帘,掉了才好呢!我故意捡坑洼不平的道路走,尽管我被颠簸的难受,为了能甩掉这可恶的家伙,我咬牙坚持着。说实话,我真希望拉到半路,它能受不住我的刁难,自己从车上跳下来,就当我和父亲从未遇到过它。可不管我在路上怎样故意颠簸,它竟终是不离不弃,还是执着地随着我来到了父母家,成了父亲实实在在的宝贝。这大概也是缘份吧。想到这,我心里便释然了。
到家后,我便再不愿意多看它一眼,径直朝屋里走去。母亲问:“拉的啥?”“窗帘。”我边轻声回答母亲的问话,边向屋里走去,我真不愿意再见到它。没看到父亲何时把这个宝贝拿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把宝贝放到了何处,我只知道,明天它一定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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