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篇文章写于去年早春时节,2006年至2017年,我与这座城相识了十年,从青春到而立,当时想用文字记录一点关于这座城的记忆,仅此而已。
当西南方的落日余晖开始笼罩广场,我知道,我真的要跟这座城说byebye了。
时间退回到十年前,自己与这座城初次结缘,那时候青春年少,虽然对未来有无限期待,却也时常迷茫,不知道真正的未来在哪个出口。那时候自己在这座城的自我认同感就是旅客,或许,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时间再退回到七年前,大学毕业,自己跟这座城就此别过,虽然,后来的时间,也经常回来,可更多的是工作关系,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再者,以前的同学,舍友也都离开了这里,所以对于这座城的亲切感总也不足。
机缘巧合,最近又跟这座城有了几天的相处时间,这次既不是以前的求学经历,也不是后来的工作往来,完全是走走停停看看。回忆起十年之前,经历的种种和点滴,忽然,跟这座城第一次有了亲近感。
这座城著名的三大名胜耳熟能详,可虽然在这里读过大学,也许是因为都在自己省份的原因,却没去全过,可也远没有对其他省份著名景点的期待和渴望。
一、春游大明湖
大明湖的扬名可能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夏雨荷,一部《还珠格格》当年可谓家喻户晓,捧红了一众演员的同时,也让大明湖的名气更大。
到大明湖的时间正好是下午四五点钟,夕阳悬挂在天边,将余晖洒到湖面上,波光粼粼,湖边的市树垂柳枝条轻柔,远看如万条绿丝绦,过不了多久,二月的剪刀就会裁出密密的柳叶,或许枝叶间还有几只黄鹂鸣叫。湖边的迎春花,不愧于她的名字,总是在草木还未返翠的时候,独放枝头,履行迎春的使命。早春的天气不冷不热,游客也不多,正适合沿湖走走看看。大明湖,可能夏天来更合时宜,因为就算是没有传说中的夏雨荷,也有满池的荷花让人赏心悦目。可是,早春的荷花可远没有迎春花那么勤快,一池还是枯荷败叶。宋代方回的诗句正好应了此景,“萧条垂柳映枯荷,金碧楼空水鸟过。略剩繁华犹好在,细看冷淡奈愁何。遥知堤上游人少,渐觉城中空地多。”
如今的大明湖,已经对游客开放,不再收取门票,或许是这座城留给游客的一份礼物,在繁忙的都市高楼里,还有这么一池湖水,半池荷花,两岸垂柳,闲来无事来漫步消遣。走在岸边,感受着早春时节的爽朗天气,看着游客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自己多年的一个明湖情节就此了却。那晨钟暮鼓诉说着岁月的过往,那许愿树下许下的美好愿望,那些流淌在时间长河里的故事,那湖面倒影的夕阳,让我觉得时光若能停留在此刻该多好。
二、拜会千佛山
没去千佛山之前,我想当然地认为千佛山不过是一座矮矮的丘陵,有几尊大佛而已。但,当真正去了,才发觉,千佛山不愧于佛教名山,跟五岳之尊泰山相比,可能少了的就是高度或者几个文人墨客的字迹而已,它浓厚的佛学和道教氛围毫不逊色。
从千佛山的西门入山,早春的天气让我心情舒畅,可谓“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虽然草木还没发芽,少了一些葱郁,却多了一分空旷的辽阔。从西门巡回到千佛山的正门,石阶两旁入眼的是十八罗汉,每一尊罗汉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有祥龙罗汉,有伏虎罗汉,有救济百姓罗汉,有修行说法罗汉……刚进山门,就被这十八罗汉所吸引。但是,还是有一些遗憾,我来的时候千佛山万佛洞正在修葺,不对游客开放,若能看看万佛洞或许会有更大的视觉震撼。经过万佛洞是大舜石景园,千佛山又名历山,传说远古虞舜曾在历山脚下耕种,所以济南有条马路叫舜耕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条马路名字的来由,济南还有一个舜和大酒店,估计也跟虞舜帝有关,可见济南这座城跟虞舜有着不解之缘。大顺石景园是几根参天的石柱,石柱上刻着或古人耕种场景,或者飞鸟、树木、云朵等农耕社会的图腾。从万佛洞拾级而上便到了卧佛处,卧佛是一尊长十米的眉目慈善,闭目养神的大佛,站在他的跟前,无形中有种虔诚的信仰从心底升起,或许这就是在骨子里和血液深处的信仰吧,突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此情此景也让我不敢不虔诚,大佛前香火缭绕,信众拜佛的络绎不绝,我也不自觉地叩首。
期间还参观了明清时期紫砂壶博物馆,看着一件件精妙绝伦的紫砂壶,由衷地佩服古人高超的工匠技艺。紫砂壶不仅是一种器具,更传达了中国人的一种哲学思想和圆融的处事做人的道理。
千佛山,果然名不虚传,五步见佛,十步见庙,佛音缭绕,香火很旺。卧佛上是观音园,观音园的观音佛像不像泰山或其他佛教名山那样色彩鲜艳,这里的观音菩萨有种参透人间天上的高深莫测,在逆光中仿佛是佛光普照,我又不自觉地叩首。观音像下面是荷花池,早春时节,池里还是枯荷,荷花池中是许多观音童子。观音菩萨在民间又有送子观音的称号,所以在民间拜观音菩萨的信众众多,此情此景更让人觉得菩萨的佛法无边。
从观音园继续拾级而上,经过“齐烟九点坊”景点,“齐烟九点”取自唐代诗人李贺的《梦天》中的诗句“遥望齐州九点烟”,坊后匾额“仰观俯察”,体现了当时历山县令叶圭书体察民情的为官之道。再往上就是千佛山的一座千年古刹——兴国禅寺,在“齐烟九点坊”和兴国禅寺之间有个“云径禅关”石牌坊,我特别喜欢“云径”二字,所谓云走过的路,禅寺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坊后匾额“峰回路转”取自宋代欧阳修的诗句“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仿佛跟世人暗示,皈依佛门,方能走出迷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去过很多旅游景区,我唯独对那些有历史积淀的文物景观感兴趣,时间是无声无息的,却在那些石碑字迹上留下了痕迹,让人抚古追思,心境自然宁静致远,宽阔坦然。走进兴国禅寺,映入眼帘的是几棵高耸入云的千年松柏,刹那间,将千年古刹具象化。兴国禅寺乃隋文帝为纪念其母所修,寺内,香火缭绕,悬崖上雕刻了众多佛像,“千佛山”由此得名。寺内有修行的僧人,信众众多,置身寺内,看着高耸入云的松柏,悬崖峭壁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佛像,听着余音袅袅的佛音,仿佛脱离了纷扰的尘世,心境平淡如水,忽然觉得那些皈依佛门的人定是被这佛门之地的清净和虔诚所动容,才不顾一切投入到佛法无边中去。
走过兴国禅寺,再往上走不远的路就登顶千佛山。早春时节,山中积雪未消融,松柏苍翠,远观这座城尽收眼底,山中的清净和山下的繁荣形成鲜明的对比,忽然发觉这座城多了几分温度,心中有了几份感动。十年间,城,还是这座城,未曾因为我的离去和归来而改变,唯一改变的是我放慢了这次的脚步。生活就是这样,你觉得压力大可能正是因为你内心有太多的欲望所致。放慢脚步,给心情放个假,或许,生活就别有洞天。
十年,我从青春年华到而立之年,所幸,跟这座城有了这次轻松的见面,让我对于生活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三、重走芙蓉街
去过很多地方的古文化街,比如杭州的河坊街,北京的南锣鼓巷,还有西塘乌镇,貌似所有的古文化街,都打着文化和文艺的旗号,统一卖着轰炸大鱿鱼、湖南臭豆腐和从浙江义乌批发的小商品。玩笑归玩笑,但是现在旅游景区确实存在过度开发的情况,为了吸引游客和取得经济效益,越来越少地关注旅游景点本身的品质和水准了。
芙蓉街貌似也没有逃过这一劫,古街上熙熙攘攘的游人,耳边是各种小吃店的叫卖吆喝声,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但是,若能细心观察,古街两旁的门楣、屋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只有这时你才发现这条街的前世今生。虽说芙蓉街远没有丽江古城、凤凰古城、南锣鼓巷的名气大,但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街。芙蓉街正位于泉城济南的中心,南起泉城路、北至西花墙子街南口,因街中芙蓉泉而得名。明清时,向来是文人墨客饮酒赋诗之地。清同治年间,这里就有了各种商号,眼镜店、乐器店、镶牙店、文房古玩店等商铺林立,构成了老济南商业中心,很多老字号都在芙蓉街上,比如瑞蚨祥的祖店。走在古街内,时光恍若隔世,清晨,青石板铺砌的路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是走街串巷的货郎的吆喝声,青石板下是潺潺的泉水,叮咚作响,仿佛时间的嘀嗒声。那时的古街时光是慵懒的,生活是缓慢的,门口坐着的白发老人,在诉说这条街上发生的故事,街上奔跑的孩童,嬉戏打闹,一派祥和的生活场景。当年的芙蓉街,正如芙蓉泉水,虽没有趵突泉的名气,有种“藏在深闺无人识”的感觉,却也承载着悠久灿烂的文化,是济南历史文化名城的地标。诗人董芸有诗句“老屋苍台半亩居,石梁浮动上游鱼。一池新绿芙蓉水,矮几花阴坐著书”,形象地描述了当年芙蓉街的街头巷尾的情形,让人神往。
时间往回退七八年,我第一次来芙蓉街,记不清当时游玩的情景了,只记得当时年轻的模样和愉悦的时光。大学生活,无疑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在当时,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总百无聊赖,又对未来看不清,所以错过了太多可以感受美好和充实大脑的时间。每个人,或多或少的会对大学生活有点懊悔,为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但,生活就是这样,只有缺憾,才会让人更加珍惜美好。仍记得,跟舍友在芙蓉街买了一件绿色的棉衣,后来那件衣服陪我度过了大学生活,再后来那件衣服就没有下落了。就像我们散落天涯的那些花儿,在某个早春二月也许会独自开放,却很难再相遇了。芙蓉街,与我,就像是过往的那段青春时光,有迷茫,有寂寞,也有期许。
十年,我跟这座城隔着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成长的感悟,各种林林总总的生活悲欢喜乐。只愿,下一个十年,我见你仍如当初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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