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三那些很累很累的日子里,我曾在玻璃囚窗里无数次幻想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模样,那三百多个日子简直寡淡得过分,没有时间写作,静下来读本喜欢的小说也是一种奢侈。如今的我终于能呆在台灯底下,把那些对我感触颇深的东西酿成文字。
依旧记得高考前二模的那次重大失误,比一模整整低了五十分,如晴天霹雳。那是我第一次低头,不再张狂不再自负,我以为我读过许多书,曾毫不质疑我自己的能力,曾不可一世地觉得闯荡世界是多么容易,曾大放厥词要让某些人过上体面的生活。我慌张过,也怕过那一张张模考试卷,但我不曾迷茫,亦不甘平凡,更不想成为一条咸鱼。从高考的考场出来,我矗立在考场门口,看着那些和我一样的人,他们有的在呐喊,嘴里还带着一些脏话;有的在痛哭流涕,阵阵的抽泣让人心生怜悯;有的在和父母拥抱,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彼时的我终于能释怀,不管明天怎么样,都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记录感动,给予每一个读我文字的人一份对生活的期待,哪怕你从黑暗的岁月走来,我也相信,潜藏在你身体里的,是一颗闪耀的心。
我讨厌所谓命运的桎梏,因为我是天空的鹰,海底的鲸。
高考结束的那几个月,整天无所事事,在街道上游荡,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从他们的脸上捕捉一些心情。午后的巷道,猫狗在慵懒地躺着地上,一位两鬓斑白地老者坐在大门外的太师椅上,怀里放着一个收音机,收音机叽叽喳喳地带着噪声唱个不停。老者手里拿着把二胡,悠然地拉着,我从他面前走过,站定,发现他双目紧闭,一脸从容与淡定,气定如云。我想:人老了以后就这样吧,晒着午后的太阳,做着喜欢的事情,不用去操心什么,皱起的眉头能落下,亦能轻松地闭起双眼。夜晚回家的路上,看见一对年老的夫妇,大爷穿着环卫工人橙色的反光服,这鲜亮的颜色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大妈身旁放着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车的把手处挂着一顶草帽。他们靠在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伴着月色,在一天的劳累生活后,吃着晚饭——烧饼夹菜。我看着他们,甚至能听到塑料袋在他们手中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有那么一瞬,他们很有默契地相视,然后又很有默契地笑而不语,我想在这小小的幸福面前,略显寒碜的生活又能算什么?
谁不曾想拥有这样一个人,能在一天的劳累之后,默不作声地陪着你,能在不体面的生活中和你一起战斗,能在最孤独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能在没牙的年纪一起深情对视。
想来生活不易,却又处处充满诗意。
踏入这片土地的前夜,我盯着夜色难以入睡。慢慢地,我不再是一个索取者,要对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负责,我努力告诫自己,不要迷失掉,不要被所谓的生活压碎少年时的梦,不要多年后和人相聚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如同很多次迷茫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放心,所有的美好都会如期而至,只要你依旧向前走。那天晚上许多人许多事从我的眼前掠过,我开始感伤,开始怀念高中三年的生活,开始想念那些陪我走过三年无悔青春的人的笑脸,开始回味曾觉得难吃至极的高中食堂饭菜,直到太阳被高楼慢慢挤出,白昼驱走黑暗,我才意识到囿于那些简直是很蠢的事情。
如今早已觉悟,回顾,回顾,人生不过是路。
不知不觉,来到大学已三月有余,时间虽不长,却发生了许多难忘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可爱的人。初次见面略显羞涩的舍友现在都成为了彼此的话痨子;军训时那些一起训练的日子现在还历历在目,留下的汗水,喊破的喉咙,麻木的双腿,都是成长的痕迹;面试社团时学长学姐们严肃的神情让初来乍到的我吓了一跳,可真等融入在了一起,才发现他们也是一群很逗的孩子。给自己安排了很多的计划,可在一天零零散散的琐事面前,大部分都没有坚持下去。
来到这里,确实自由了许多。香港大学孙教授说过一段话:“大学,就应该是早起吃点早餐;跑跑步;专业课认真听;公共课看看自己喜欢的杂志;中午小睡一会儿;下午参加个社团活动或打打篮球;晚上陪着喜欢的人散散步;或去自习室安静地看看书…… 社会不需要学霸,也不认什么学生会主席,更不希望看到学生放弃学业去创业。你只要能平稳完整地读完大学,寻找到自己所爱的人和兴趣,多去没有目的的看些能丰富自己思想的书,认识几个好的不成样子的朋友,锻炼或是塑造自己的身体,学精自己想要从事事业的专业知识…… 做到这些,平淡地度过大学这几年你就已经足够优秀了。”我向往这样的生活,也努力想去做到。我看到周围许多人在醉生梦死:熬夜熬到两点半,睡觉睡到中午吃饭,他们也在忙碌,忙着追剧,忙着暧昧,忙着在宿舍里窝着打游戏,忙着看快餐般的小视频,忙着在社交网络上大放异彩,万物对他们来说都不再连接,眼神交换的不再是热情而是冰冷的屏幕,心只会随着屏幕跳动,却接近不了身边的人。我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忘记当初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充满离奇的幻想。越长大应该也是越期待,而不是麻木,在纷杂的尘嚣中,保持那颗初心是有多么不容易,到底,是我们握住了生活,还是生活握住了我们。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生活也算是有模有样,虽然没有考上我最想上的专业,还好现在的专业我也不讨厌,专业课我可以认真听下去,公共课也能在后面读自己喜欢的书;六点可以准时起床,没有荒废时间的愧疚之感;加入了一直心心念的广播台,完成了成为一个主播的小小梦想;成为了国旗护卫队的一员,虽然还没有机会穿上军装去出任务,但是心里还是充满了自豪感。我也曾沉迷于游戏,对一些速食文化依赖至极,如今我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常常在看完一本书后,在录完节目后,在坚持下来一段很艰苦的训练后,那种快乐是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我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了不同的人,可他们都是同样的可爱。相信我让我上场踢新生杯的球队队友,看好我让我主持院里晚会的学长学姐,耐心纠正我动作的国护队组长,永远都开开心心不嫌我烦包容我错误的节目搭档,等等,是他们让我爱上了如今的生活,让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有人说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权当说这些话的人没有拿出真心去和别人相处罢,我始终相信真诚是遇到美好灵魂的开门匙,只要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阴天也是快乐的。
我酒精过敏,不沉迷于尘世这杯浊液,只希望多年后我回顾我的以往岁月,能少一点遗憾,多一点骄傲。
希望我们都能在每一天的破晓,给自己的人生写下最美的辞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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