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落秦宫 》
那些故事,都付了三万里延展的风雪
寥落的梅花,亦可烧尽君王的伟业
第一章:我竟然要当他的妻子了!
漫天飞雪,簌簌飘落,连接穹宇与山野,仿若通天彻地的巨幅轴卷,描绘着燕国的锦绣河山。
时值岁末,寒意逼人。项幽怜把两只冻得冰凉的手在笼袖里搓了搓,又紧了紧颈上围的雪狐毛领。虽然这仿佛冰雪雕琢的国度看起来一片纯白,好生美丽,气温却着实难耐,比起楚国温润的气候,生存环境到底是严苛了些。
却不知道楠玉哥哥这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一转眼,他竟已经离开楚国如此之久了,在这苦寒的燕地习武从军,无法想象受了多少苦。爹爹当初把他送离楚境,又不许他归国探望,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想想此番临行前爹爹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方才知道楠玉哥哥竟然不是项家的孩子。他身上一定是有着莫可言说的秘密,才令爹爹不得不做出这样狠心的决定吧。
远歌国际_雪落秦宫_项幽怜幽怜一边想着心事,不自禁又朝山坡下的操兵场努力眺望。
远远只见易水河两岸白茫茫千里雪野,靠近河道的地方都结起了冰霜,一条银练仿佛在封冻的冰鞘中奔腾流淌,更显得河水湍急,白浪淙淙。依山面水的操兵场地间,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燕国军士倒是士气高昂,军纪严整,即便冒着如此风雪,仍然认真投入操练。
此刻五千将士均分为两支队伍,正在河谷平地上进行对战演练。方、圆两型旗帜率领下,两支精锐队伍刀剑相向,正自结阵厮杀。幽怜仔细分辨,只见士兵们均手执无刃之刀,无头之枪,武器的前端都用布包好沾了灰粉,就连弓手的箭也用粉包替代了箭簇。以往也见惯了士兵列阵操练的场面,往往只是大家原地舞刀挥剑,练习阵法口号,燕国军卒能想出这个法子进行实战攻击,倒也有趣。
远歌国际_雪落秦宫_操练山脚下的方形旗帜帅台之上,一个虬髯武官指挥若定。而背靠易水河的圆形旗帜帅台上,隐约是一名白袍少帅,未披甲胄,也不戴头盔,只拿白色素带将一头长发微微笼束,发丝发带连同身上的白色披风随风雪飘摆,身型甚是潇洒。
只见他手中令旗一摆,圆旗军的弓箭手迅速搭弓射箭,千枝箭矢势若飞蝗,纷纷射入方旗军阵中,要害中箭的兵士各自退出战场。即便如此,受到攻击的方旗军却并不慌乱,随着虬髯武官令旗一展,方旗军阵型变换,前部立刻呈偃月型展开,突出几十面双人抬巨盾,挡住了圆旗军的下一轮箭雨,并以盾牌军为前导,缓缓向前推移,借着山脚的地势,从高处往下,犹如泰山压顶般直向圆旗军压迫而来。
幽怜心想圆旗军背水布阵乃兵家大忌,更何况方旗军凭高而下,势如破竹,这不是等着被欺负吗?但那白袍少帅却镇定如常,令旗一挥,士卒们迅速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型。幽怜仔细观察,才看出是爹爹曾经教过的封刲阵,前列用长矛兵摆成了锯齿形,一边缓缓后退顶住了巨盾的压力,并且把敌军前锋分割成数十段。
远歌国际_雪落秦宫_观战那虬髯武官见状微微一笑,说一声:“战隆无登,好!”于是挥旗收缩阵型,方旗军迅速变阵成为两头小中间大的梭型,战势立刻改换,冲击的速度和力度迅速增强,且从巨盾间的缝隙里还滚出很多短刀兵,欺身而入,扰乱对方的枪兵阵型。
圆旗军的战阵在持续的冲击下,中央渐渐回退,意在诱敌,同时两翼的部队渐渐包围敌方。幽怜此时已经看出了圆旗军居然拉出了一个口袋型阵法,而对方却明知道是陷阱,将计就计,竟然将全部兵力投入口袋,猛攻袋底。
远歌国际_雪落秦宫_阵法虽然明知是操练,幽怜却还是难免替圆旗军担忧,希望白袍少帅能够尽速取胜。
只见方旗军的梭型阵已经完全陷入了袋中,被圆旗军全面包围,受到攻击身染白灰的战士越来越多,能够参战的人数越来越少,看来圆旗军的阵法果然奏效。
幽怜心中窃喜,楠玉哥哥不愧是项家一员,年纪轻轻,已具备如此帅才,却不知他此刻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在山坡突出的长石上,无奈相隔遥远,任凭怎样远眺,却还是望不见他的容貌。
远歌国际_雪落秦宫_祈祷重逢的想象让幽怜恨不得干脆下山去近前相认,不过看着操兵场上无论是方形旗阵还是圆形旗阵,清一色都是象征燕国的水蓝色,与早已习惯的楚国赤红色调相去甚远。而白袍少帅背后的大旗上,赫然写着“乐”字,看来他到燕国果然已改换姓氏,不再用“项”家旧姓。望着那迎风飘展的“乐”字帅旗,连文字的书写方法竟也与楚国颇有些不同,幽怜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六年时光,几千里路,自己竟然就这么跑来一个陌生国家寻找楠玉哥哥,万一他变化太大,已经无法相认;或者他早已认不出自己,该怎么办呢?想到这些,幽怜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然而只要回忆起儿时和他相处那些开心的场景,又抑不住满腔激动——终于又要见面了!而且,也许……我竟然要当他的妻子了……想到这个问题,脸禁不住开始发烫,所幸没人看见,但面对自己的心事,幽怜还是羞怯起来,只得暂时按捺急切的心情,继续在坡上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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