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老叶

        到达亭旁后，在尚中临时安置的办公室稍事休息，老叶打来电话告诉我，他两个小时后赶回校园，让我先别着急。

       期间，我在校园四处转悠，觉得学校面积不大，但比较精致。它处在半山腰，周围皆为青山。到了学生宿舍区，其中一栋楼背依山峦。针叶类树木枝繁叶茂，映山红犹如火焰，让我大开眼界的是见到不少果树，其中一种果树上面结的果实类似葫芦——后来当然知道那是“柚子”，不过当地人称之为“文旦”，我当时觉得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周围充满了好奇和无知。宿舍区紧挨着的是操场，尽管场地不大，但设施齐全。我看到提前到校的一些学生在骄阳似火下，纵身一跃，很漂亮地投篮。寂静的校园，有了他们打球的声音作为点缀，显得更加寂寥。从宿舍区，沿着台阶向下，便是教学区和就餐区，我只看到几个建筑工人还在挥汗如雨，鸟儿腾挪跳跃，听到不远处街面传来的车声、叫卖声，其他便空空荡荡了。

         当天下午，果然见到了老叶。尽管初次见面，但由于通过电话交流多次，见到他本人也没有感到过于拘束。

        老叶其实叫叶信明，只是电话上他自称老叶，我也就顺着他的话这么称呼。他应该年愈五旬，身材不高，衣着得体，颇为精神。由于缺失了覆盖前额的局部头发，他更加显得天庭饱满，我当时不由想到李嘉诚的“大背头”，额头宽阔预示着个人的福气和智慧。老叶笑眯眯，显得很和蔼，这样在心灵上彼此之间距离拉近。他先是很客气地说我诚实守信，不辞路途奔波，离家千里之外前来应聘。安慰我说注意休息，先见见校长，然后安顿下来，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他讲着带有浓重江浙口音的普通话，我极力分辨着每个音节，不过还是能听得懂的。毕竟中国国土广袤，南腔北调也很正常，只是觉得奇怪，我总觉得他似乎舌头没有伸直，吐字不清。他给我简单介绍学校的情况，我才知道尚中全称为尚义高中，是富商尚义报效桑梓而建的一所私立高中。建校历史并不长，生源主要为周边乡镇的山村和渔村的孩子。

        寒暄之后，闲聊片刻，他带我去见校长尚云。路上，老叶告诉我尚云是尚义的弟弟，替他管理学校。校长办公室在学校门口的楼上，曲曲折折走过石阶，然后在一个门上标有“校长室”的房间前面驻足。校长尚云已在等候，我以为他应该和老叶一样是个长者，但面见真君，感到颇为诧异。我觉得他不到而立之年，应该和我当时的年龄相当，或者说不定比我还要小几岁。

       年龄悬殊不大，交流更加从容。

      我看到，尚云身材魁梧，一脸佛像，只是牙齿已经熏得焦黑，或许是因为抽烟太多所致。和我握手、寒暄之后，他招呼就坐。初次交谈气氛融洽，不像应聘，倒像是走亲戚唠家常。老叶也简单介绍了我的个人情况，然后我谈了我的一些打算。尚云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应聘试讲的环节都忽略了，因为当时正为缺少毕业班老师犯愁。他希望我能够到担任班主任，并兼任高三的英语课。

       一下子让我感到分量不轻，责任重大。对于一个缺乏班主任管理经验和英语教学经验的年轻教师来说，恭敬不如从命。我暗下决心，要尽力而为，不留遗憾。

        当天，尚云校长给我安排了住处：距离学校不远的一户人家，新建一栋三层小楼，外观不错。学校租用了三楼的所有房间，用于教师的单身宿舍。进入这栋小楼第三层的西侧房间，打开窗户，我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青山和溪流。随着一阵清风拂面，我告诫自己，要尽快好好调整心态，准备开始在异乡的教师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