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车子停在了路口，救护车的声音直冲大脑，紧接着警车呼啸而过，闪烁的灯照在车窗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所有人都在探头看出去，街上的人也躁动不安，不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被封锁在这里，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回到家人身边，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进入公司。
那次也是这样，抢空的超市，半夜警笛刺耳，醒来后浑浑噩噩，因为不相信希望存在，连祈祷都没有力气。
若真的到世界末日那一天，想来也就是如此，混乱，恐惧，挣扎，平静。
世界末日那一天，我想死在谁的身边？
我猜我还是希望有人能懂我的，不然为什么要把字敲在这里，而不是在纸上发泄一通然后烧掉不留痕迹。我还是期待着，有人能从我的文字中窥探我的空洞，品味我的孤独，和那些字里行间藏不住的渴望，渴望被理解，渴望交谈。
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勇气孤单死去。
想想好不服气，明明没有伤害过谁，明明没有犯过什么大错，明明体谅旁人努力照顾好自己和别人，为什么，还是要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曾有过的濒死体验，果然直到那一刻还是无法原谅，还是想不明白，甚至因为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思考，还多了些不体面的怨恨出来，恨别人也恨自己。
瞧，现在说的话已经在怨天尤人了。
那日抬起头，多云天，然后开始飘雪，是冬日，我不知那样看了多久，突然一瞬间，怕了，想到自己可能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开心了，突然就怕了，怕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怕到恨不得把自己的血液排空。
我所有的阴暗的想法，那些时刻想让自己疼痛的想法，那些只想尽快了结的想法，到底是人生常态，还是我的病态和顽疾。
为什么抬头看见太阳只想我的眼球被融化，踩进海水里只想把我的肺泡进深水里，看见参天大树只想把我的躯干穿透风干，看见动物只想把我的头颅祭奠生灵。
为什么遇到的那么多的人，他们想的简单也活得简单，为什么他们可以不追究自己存活的意义就存活下去，为什么他们可以兴致勃勃地谋划未来明知死亡终至，为什么他们目空无物却得到自然的优待，为什么他们愚蠢空虚却喊着享受生活。
什么都想不通的我，才是真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