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唯有猫与爱人不可辜负
福田口岸站前路有两排葱郁的树，路过时常听到成片的鸟叫声，欢快地像是他们一直在树枝上舞蹈。后来方知晓那是贩卖模拟鸟鸣声的玩具商人。只要经历一两次上下班高峰期，便知晓何时上哪一节地铁的车厢，从车厢出来后会正对电梯，又或从哪侧上车最容易占位。傍晚时分从香港返回的人流量较大，找不到座位我便习惯站立在两节车厢交界处，虽然相对有些摇晃，但空间也相对更为宽松，唯一不大舒服的地方，大概是头顶的出风口凉风不断。不过这也好过坐上海的地铁，风从车厢外鱼贯而入，耳朵中似乎要充斥飞机起飞时的回旋噪音，若不是带着耳机，定要觉得太过嘈杂。
周一晚上是如何喝醉的，凌晨四点醒来的我横卧在沙发上，思考着能想起的最后一件事，拿出手机给公司群里发信息感谢同事帮忙送我回家。但我究竟是想不起是谁送我回家的，我又是如何告诉同事家里住址的。拖着晕沉沉的脑袋，脱了衣服，换上干净的睡衣，给猫咪加上了猫粮，抱着一只上了床。次日临近上班时仍是头疼，匆匆冲洗后仍无法恢复，便跟领导说下午再去公司。天气有些阴，我坐在阳台上有些迷离，听着车辆过减速带，风吹着树叶的声音。待到半小时后方有阵温柔的阳光，那时我抱着垃圾桶在呕吐，在我再次躺下不到十分钟后。
醉酒后的两大毛病，一是只讲英语，但口语早已还回给了老师，曾经同事对此十分无奈。另一个便是，感官似乎被放大，尤其是听觉的敏感程度，树上的鸟鸣，地铁上周边人的讲话，比平日显得更为细腻。有次从六盘水返回上海，前一日的酒劲还未散去，在飞机上眯着眼睛，硬是多了许多梦幻的景象，把自己想象成那脚下的山峦湖海，又试着去感受生长在那的树木动物、鱼虾海藻。
有些朋友喜欢饮酒应酬，也不可不谓是个交际的手段。最初工作的是个外企，餐桌上多是红酒或气泡酒，但也没有你想象中影视剧那般细细品，又是看颜色沉淀又是闻味的，大多都是牛饮罢了。影视剧中多还是装逼的存在，又或者编剧始终未多经历过商场的交际。起初多是做局方提酒共饮，三杯之后就变成了对领导的逐一敬酒，又多是要师出有名，祝酒词是不可少的，若是说的不好便是要自罚。牛饮的弊端便在于，事故时有发生。有几次我们组织团建，租了两处别墅，请了烧烤师傅，次日别墅俨然成了恶臭之地，弥漫着红酒及呕吐物的味道，丝毫找不到可以落坐之地。同事中大多都因喝酒而有脂肪肝，有两位更是喝酒过多胃穿孔。
南方谈业务时多是饮茶，若是去到客户处未有泡茶，多是没有认真招待。喝茶比喝酒讲究的地方并不少，细节、手势各方面都是有出处。到了北方（广东以北）便多是饮酒为主，自然谈业务的事情也多落到了饭桌上，而且越往北风格越是浓厚，山东人饮酒礼仪最多，西北人饮酒最为豪放，河南人饮酒花样多。这第一道酒，便又由南方的红酒变为了白酒，国企多是茅台五粮液，民企则各类都有了，因地区又有差异，北方的黑土地、闷倒驴、西凤酒、汾酒，四川的泸州老窖、剑南春，江浙多是天之蓝系列等等，喝了各种酒后，我仍然分不清酱香和浓香的区别。山东与河南喝酒多是三五成群组局，到了山东我多是不敢落坐的，待主人安排完主陪、副陪等等方敢半推半就地入座，河南的朋友也同样喜欢叫上几人作陪共饮。
我也不明白，喝酒何谓潇洒可言。平日里在家中或和朋友小酌一两杯，大多是够不上潇洒二字，多只是抒发一下情绪或调节一下气氛。酒吧也就更无放纵可言了，充满这骗局和面具的地方怎有放松可言呢。饭桌上只是酒局的第一场，大多应酬方才渐入佳境。第一场酒局多少是寒暄或客套，散去后留下骨干或关键人，便开始了第二场。第二场的酒局多是在些娱乐场所，酒吧或KTV等地方，南方比北方不同的是，在啤酒之前多是喝洋酒，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最不至于也是鸡尾酒。这是多已是半醉的状态，饭桌上已醉的人大多是没有机会了解后续的。饭桌上有礼仪、有祝酒、劝酒，到了此处喝酒便更多是以游戏促进喝酒，待游戏带起氛围后，因娱乐场所大多嘈杂，交流便多成了“交头接耳”，大多的信任关系也便由此拉近了。若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交流，第三场也是免不了的。
众人皆知饮酒伤身的，为何还如此前赴后继地在酒桌上挥洒，大致是为了构建这样一种沟通方式吧。在这种沟通方式中，可以见众生相，可以构成信任的递进关系。脱离了这种沟通方式，大多光鲜正大光明形式层面上，隐藏着多少虚伪是未知的。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互换信息建立的信任，但这却比其他信任建立更为有效且经济。若是你无法分辨他人讲的是真假，那分辨谁人讲假话水平高是最容易的，尤其在酒桌上。阿谀奉承之人无处不在，到最后你不得不承认善于拍马屁也是一种能力，又或者冠之以“情商高”。
我到底是不喜欢醉酒的，无论是酒后胡言乱语，还是酒后磕碰受伤，更或是身体器官的毛病，都不想沾染。可到后来多还是不会再去拒绝，若一开始就秉以清高姿态，最后多是落个假正经。顺其自然多快哉，只有当你对所厌恶之事不再排斥时，方开始对其有所了解。这些年因工作或旅行，去过许多城市，每到不同的城市，便喝不同的酒，而且有时会有意去找当地酿造的酒。喜欢小酌的人，大多是想微醺着看这个世界吧。
这次终究是不同的，不到中午便意识到身体仍旧不适，下午便到医院输液了。已是第二次酒精中毒。独自在医院躺了一下午，临下班回公司取了电脑，又听见那片假的鸟鸣声。
哎，还是要戒酒的。至少未来两个月。
祝好。
叶二木
二零一九年三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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