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降生于战火之中。
出生时朝军大胜,敌军落荒而逃,沿途扫荡村庄,她母亲刚生下她便走了,正巧遇上追击的将军,她便被收养进了府里。
因生于战胜之时,赐名胜儿。
将军有一子,名为景云,因二人年纪相仿,故,将胜儿作其贴身侍女。
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总被外派带兵打仗,长期不在府中。
而景云年纪较小,非嫡母所生,生母早已去世。所以景云总是问她:“胜儿,你说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总是将将军回来的日子记得清清楚楚,每每到这时,她便能回答出一个准确的数来。
院子里的日子并不难过。
景云少爷虽然不是嫡出,但主事人大度,也不曾克扣他的吃穿用度。再加上景云又仰慕其父,待下人的态度也是学他父亲——极宽容的。
日子也算安逸。每天便只是跑腿,倒茶,说话,研磨等一些杂事。
除去将军回来之时,往往会大肆兴办酒席,宴请军中将士,朝中人士来参加庆功宴。
这一日,便又是如此。
胜儿已经七八岁,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却可以窥见美人之色,刚抽条的身材弱柳扶风之姿,颇有几分动人。
胜儿得了嬷嬷的吩咐,去成衣阁为景云少爷拿几套新衣裳。却在穿过中庭时听见年长几岁的小兰几个议论说,今日有达官贵人来,需得好好打扮一番,指不定就能飞上枝头。
胜儿娇憨,只跟着姐姐几个笑笑便罢。
却不曾想有人竟拿她作伐。
“胜儿你笑什么。别以为有几分姿色你就能留在你少爷身边,别说少爷是个庶出,就是嫡出将来来个女主人也必然容你不得的。”
“我。。。”没有二字还没出,那边几人便骂起来了,什么没娘养的,什么妄想。
胜儿只好赶快跑走。
“哎哟。”
转过一个拐角,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约莫十五六岁,周身打扮皆为不凡,长相更是十分俊俏,一双桃花眼惹人注目。
“公子,抱,抱歉。”
在那人一脸微笑探究注视下,胜儿有些脸红。
“小丫头跑这么快做什么。”
他嘴角微微上扬,胜儿不敢再看,只是小声道:“奴婢本是给少爷拿几件新衣服,却不料半路遇见姐姐们,奴婢不想听她们骂我,就跑了。”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里有种不可抵抗的魔力,望进他的眼里,就好像被吸入漩涡之中。
“她们骂你什么?”他笑了。
“她们说我别得意,别以为能给少爷做妾。天地良心,我只要做少爷身边一侍女就足够,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
他眼里全是戏谑之色:“就因此事?那我偏要让你不如意。”说着抬了抬胜儿下巴,“确实长的不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叫什么?”
“回公子,奴婢胜儿。”
“好名字,你这便去吧。”
“是。”
拿到衣服回秋叶阁的时候,景云正在看书。
“少爷您也大了,别总只是看书才好。老爷是将军,喜欢舞枪弄棒,您看大少爷,平日里最乱来,最受老爷不喜,最近都在老爷跟前修炼武艺,老爷对他态度也大有转变。”
“咳咳,嬷嬷您慎言。”景云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爹爹心如明镜,他只不过对我兄弟二人不偏不倚,我断没有去故意讨好的道理。”
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胜儿过来,我看看衣服。”
嬷嬷叹了口气,剜了胜儿一眼,便退下了。
胜儿将衣服呈上,景云便问她为何回来晚了。胜儿便将路上所见所遇一股脑道出。
景云听罢,沉思良久,只说句:“若有日你难以抉择,你只管自己便是,我不会怪你。”
胜儿不懂这话中意,只是应是。
又是几年的光景过去,朝中战事渐无,将军也常待府中。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几年府里便也纳了不少小妾,大多都是欲与其结交的王公贵族之流送的。
只此一条,却被有心人奏于朝堂,参他作风不正,要夺他将军之位。
将军朝堂大怒,自辩清白,不容得他人恶意揣测。皇帝便也只是就此作罢。
自此,府中门客愈发多了。景云听见此事,只叹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后不知怎的,竟出了小厮投井之事,一妾室胡作非为被告上官府,但这并未影响府中分毫,府中来往人依旧许多。
又是几年过去,胜儿也愈发大了。
一日,胜儿正在院里放风筝,却听见嬷嬷劝少爷纳了自己,不禁有些脸红,便赶快跑开。
“哎哟。”
似曾相识的情景,胜儿抬头,这正是当年那个公子哥。他还是如此撩人,一双眼睛灼灼。
“我认得你。你叫胜儿。”他说。“你竟都这么大了。”
“是。公子好记性。”胜儿做了个福。
他用扇子挑起她下巴,眯着眼,嘴角邪邪一笑,说:“长得愈发好看了。本公子给你个机会,你想不想做我的小妾?”
胜儿一惊,羞红了脸:“公子,奴婢曾说过,只愿偏安一隅,却不想飞上枝头做什么凤凰。”
“你可知我是谁?”他言谈中自有威仪生光。
“您是三皇子门下。”胜儿答。
“何以见得?”
“少爷说的。”胜儿很老实。
对方听到此处不禁笑了,“你家少爷倒是不错。可是景云?”
“正是。”
“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人,罢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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