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

作者：陈乾宇

其实，一直都想写写我的父亲，可是一到下笔了，就不知该从何说起。写标题的时候就在我的爸爸和我的父亲之间犹豫不决，思考了一番，还是觉得我的爸爸更好一些，一方面显得亲切，另一方面显得自己还年轻。虽然自己做父亲已经近五个年头了，虽然自己的父亲也不再年轻，可谁也不愿老去。父母在，根就在。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在我和弟弟傍晚在外玩到饭点才进家的时候，吵的我们不敢吱声，进门时，都是我推着弟弟走在前面；总是在给我和弟弟洗头发时，因为下手不够狠，而被母亲训斥的一塌糊涂；总是在我和弟弟玩耍不慎摔坏了东西或浪费的粮食的时候，絮絮叨叨；总是在地里有不干完的活，无论多晚，不干完，怎么叫也不回家吃饭；总是在人群中半天也不会插上一句话，只会低头默默地听着，并抠着自己的指甲；总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再大再急的事也是慢条斯理的，与母亲急躁的性格格格不入；总是再大的事情面前，也能顺利进入梦乡，好像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真的过去了一样。停下来的父亲，就像丢了魂一样，不知所措，所以父亲似乎从未主动停歇过，也好像永不知疲倦.......

    父亲一辈子算得上地道而又十分呆板的农民，似乎从来都不太善于动脑筋，而未曾立志改变自己或孩子的命运。说勤劳肯定算是勤劳的，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苦也都能吃。最大的缺点应该就是人际交往了，似乎与谁都很难交流，与生人或他不喜欢的人说话，稍不顺意，就会与别人吵起来，吵架的时候脑子转的又不够快，总是被别人气的半死，也总是一句话把别人噎个半死。记忆中，每次和别人一起出去打工，总是时间不长，他就一个人背着蛇皮袋，装着被子等生活用品，默默地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总是在母亲的呵斥声中，慢慢交代了事情的缘由，多数情况下都是别人偶尔不经意间的一句可能无意伤害的话，就把他给惹恼了，之后便分道扬镳。记忆中，他的朋友最多不超过3个，也就是说，打心底了解他的、知道他的怪脾气的、不愿意和他计较的，最多也就那么两三个。

    成家立业后的自己也想着去给父亲交流一下人情世故的道理，可总是很难说通。他心情好的时候似乎也能听得进去，心情不好的时候无论怎么说都转不过来弯的，似乎总觉得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和他不是一拨的，这一点是最让人费神。就是那种全家人都磨破嘴皮，说到最后，他还是一点都不理解，更无法接受大家的建议。后来，我就想，要顺着他，反正想改变他已经不可能了，那就顺着吧，反正他又不是坏人。顺着的多了，有时候我说个啥他还听进去一点。而我也渐渐成了家人反对的对象，都说我，惯着他。其实，这不是惯，是孝顺的顺，我知道父亲这辈子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暗亏，无论什么时候，也很少得到别人的帮助，更别说厚爱了。家人都觉得这都怪父亲自己，因为他的固执、倔强、不通情达理、干活又慢、眼皮子又浅，可这就是他呀，这就是真实的他呀，这就是不可改变也无法改变的他呀。

但我深知，无论怎样，父亲挣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汗水，他从没有害过任何人，从未有过投机倒把，也没有过意外之财，愚钝地只适合种庄稼或在厂房的机器旁从事机械性的工作。这一点，既珍贵，又可怜；既无奈，又可悲。做为他的儿子，是靠他挣的一点一滴的血汗钱长大的，还读完了大学，找到了稳定工作。这不就是天大的恩吗，父亲越是本分、愚钝，也越发可贵，不是吗？

  谁都希望自己是个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可希望就是希望，命运就是命运，谁也无法提前做出选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缺点，虽然我的父亲没能在我少年时候，给我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我的童年一样很幸福很快乐，因为物质与爱并不完全对等。这么多年来，我在父亲身上看到了很多，总结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父亲的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他从没有主动给自己买过一件衣服或放纵一下自己下馆子里吃顿好的、海喝一场，他从没有对母亲的爱发生变化，他从没有无缘无故打骂过我和弟弟......父亲是十分固执的，而且有点愚，但固执并不可怕，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愚也不可怕，因为父亲始终善良。他留给我和弟弟最大的财富，就是骨子里的遵纪守法和与人为善。

    父亲靠自己的廉价劳动力活着，按说是没有工程师给社会创造的价值高，但他就像蜗牛一样，虽然慢了些、愚了些、闷了些，可他从没有停下来过，没叫过苦叫过累，没挑三拣四，也未曾对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大动干戈，这都是最难得的。做为子女，还有什么好要求他的呢，惟愿他余生能继续按照自己最简单的想法活着，没有烦恼，身体健康。当然了，还是少和母亲生气更好。

    无论别人说什么，无论世界对你说什么，我想说的都是：我爱你，爸爸。

（2020.02.02 22：49 值班室，6月19日于上午于办公室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