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马赛尔·普鲁斯特在他那部像人生一样漫长的《追忆似水年华》里有一段精彩的描述:当他深夜在床上躺下来的时候,他的脸放到了枕头上,枕套的绸缎可能是穿越了丝绸之路从中国运抵法国的,光滑的绸缎让普鲁斯特产生了清新和娇嫩的感受,然后唤醒了他对自己童年脸庞的记忆,他说睡在枕头上时,仿佛是睡在自己童年的脸庞上。(余华《活着》韩文版自序)经典就是经典,随便取出一段,就有“滴水成冰”之感。这部被称为“回忆的诗学”的著作,让人震撼。
02.
读完这段话时,“怀念”这个词语正向我们走来,她不轻不重,隐藏在一本书、一张照片、一个季节之中,抑或在某个失眠的夜晚、湿润的雨季、细密的交谈之后。
她就在那里,或许都不在。
而我们要抵达这个词语,却需要一段距离。
03.
说到怀念和回忆,许多人的脑海就会条件反射的出现旧照片、旧日记、旧号码等等,就算第一个不是这些,他们也会出现在怀念的榜单之中。
睹物思人,人之常情。
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怀念的不是这些旧物件,而是依存在旧物件上的情感和感觉。
隐藏在那些物件背后的感觉才是我们内心深处真正怀念的,她们都是柔软的、细腻的,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变得柔软、细腻。
岁月可以是玫瑰,也可以是猎枪04.
贺拉斯说:我们的财产,一件件被流逝的岁月抢走。
朋友、爱人、年华、感情、爱与恨、伤与痛一件不差,说过的诺言、爱过的人、青春里有关诗和远方的梦想,她们都会在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曾经那么亲密的人,说散就散了,曾经那么坚持的事,说不干就不干了,曾经那么不喜欢做的,慢慢也就习惯了。正所谓:当时只道是寻常。
05.
岁月可以是玫瑰,也可以是猎枪。
但当她从你眼前缓缓流过时,你也只能轻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
可能许多人面对岁月,感到的是“茫然”,却忘记了我们还有“追忆”。
岁月在抢走财产的同时,也给我们留下了财产。
她把这些人情事物全部保存起来,并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一一归还,我们把这个过程叫做回忆或者怀念。
06.
我们从怀念出发又回到了怀念。这并不是一场文字的旅行,而是一种情感的寻找和重建。
有时候你会突然发现,怀念并不那么遥远和感伤,她就在我们身边。
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07.
随感摘录一首前些日子写的小诗,聊以慰藉
《比如说雪落下来》
比如说雪落下来
比如说一片秋叶横躺于邻德路面
你一个人走过来
穿一件蓝色毛衣
多么温暖
天气变冷了
要加衣防寒,要看一看飘落的雪花
要围在小火炉旁,读一首情诗
我常常在一条黑色的围巾里陷入深思
那些悠长的夜晚变得如此安静
雪又一次落下来
变幻的季节在我们体内清除、刷新;
带走了一生怀念的词语
譬如:青春、羞涩;一片湿润的雪花
岁月可以是玫瑰,也可以是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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