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枯枝枯叶上,咯吱作响,不像是呻吟,也毫无凄凉可言,我走在上面,像踩在一堆白骨之上,那是从干秃白杨身上掉落的。自然脱落的也好,被风吹走的也好,被雨水打落的也好,晃晃悠悠不牢靠的东西总归是要掉的,或早或晚,不必为此疼痛。
这里阴冷,是那种很安静很安静的冷,不刺人,却将生物们悬溺其中,是一种氛围,一层厚厚的滤镜——我们姑且叫它,冬春之境。
唯一的金灿,一小片,斜落在树枝一角,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尾巴,层层叠叠,轻轻弥漫。白杨很满意,因为这是全世界最好的婚纱。
丝状的干草松松软软覆在地上,如果切一块方土·········尝起来一定很像椰蓉蛋糕,我的最爱。
没有明显的风,但有空气搅动的声音,流淌在时间里,发出白葡萄酒的醇香,它比酒更浓烈,从我的每一个毛孔灌入,太阳穴隐隐作痛,眼睛睁不开,我想我有些醉了。
飞鸟欢叫着,明亮而富有活力,我没看见飞鸟,但我看见鸟影儿在墙上瞬息闪过。
篮球触地又弹起,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像龙的心跳,或者孤独的礼炮从远方传来。
“请嫁给我,美丽的新娘。”
可是白杨不美,她瘦的只剩下躯干了,树皮干燥粗糙着,如同一根掉了漆的柱子。
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高举着虬枝,骄傲的看太阳为她戴上婚戒——一枚金灿灿的光晕。
“我愿意,永远永远愿意。”
可是太阳不年轻,他还有1小时45分02秒就要落下了。他们也没有永远。
又有什么关系呢?“ It’s their golden hours. ”
这是一场太阳与干秃白杨的盛大婚礼,带着即将告别的遗憾,举行在一个早春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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