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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发
想去婺源的想法要追溯到六七年前,当时读了一本《高老庄的婺源乡居生活》,对那里的生活产生了向往。
每年三月末四月初,是婺源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在这个时候去婺源,可以看到一片片黄得耀眼的油菜花掩映在白墙黑瓦之间,一派田园风光。
自从有了孩子,还没有一天和宝宝分开过,自然也没有独自出门旅行。这对于曾经爱旅行的我来说真是不容易。
现在,孩子断奶了,我开始慢慢尝试短时间离开他。这次婺源之旅,也是想锻炼一下孩子,看看晚上我不陪他,他能不能行。
正好看网上有一支户外队有去婺源的行程,时间是3月17-18日。周五晚上走,周日晚上回,利用两天周末,不耽误上班,也不用请假,不错。于是招呼同伴,小慧儿和我一样喜欢旅行,喜欢四处玩,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当天将定了往返的火车票,交了团费。
跟团队走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自己做太多攻略,订好了车票就可以坐等出游了。但也有坏处,就是自由空间不够多。但考虑到婺源的几个景点离得都不近,没有车很不方便,所以我们也只好选择跟着团队走。
北京到婺源现在开通了高铁,六个多小时就到了。如果坐火车,是坐到九江,然后再坐大巴车。因为到九江没票,所以我们买了周五晚上北京到南昌的Z67,19:59分开,第二天早上6:52分到九江。
3月的北京,还是一片萧条。随着火车一点点往南,窗外的景色,也一点点有了绿意。清晨,我拉开窗帘,外面有些雾气蒙蒙,可能是阴天吧,一片片的油菜花田从窗外闪过。
6:52分已过,但火车还没有停。团队集合的时间是7点,看来我们是不能准时了。很快,电话来了,是领队。当得知我们还在车上时,领队问有没有过长江大桥。向窗外望去,正好时一座桥。她说,没事,那应该很快就到了。
果然,过了大桥没几分钟,九江站就到了。我们下车后飞奔出站,终于和部队集合了。
集合后,跟着领队的旗子去找大巴车。九江火车站比较简陋,站外的环境也不太好。走了不远,就找到了我们的大巴车。上车后,赶紧吃早餐,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领队介绍了整个行程,之后又有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纷纷补觉了。
这两天的行程是:
Day1:
10:00,严田古樟风景区。
12:00,清华镇午餐,去彩虹桥、儒商第一村思溪延村,87版《聊斋》在这里取的景。
下午,月亮湾、李坑,晚上回客栈住宿吃饭。
Day2:
05:00,去婺源田园风光的代表江岭(这是此行最让人惊艳的地方)。
10:00,游览晓起,在村内午餐。
15:00,开车返回九江。
2. 初见婺源
很多人以为婺源是一个村子,我之前也是那么以为的。但不是这样,婺源是由好几个村子组成的。进入婺源的时候,要买一张联票,包含我们要去的几个景区。
第一天上午10点左右,我们到达了第一站:严田古樟风景区。
天气很给力,下车的时候还是雾蒙蒙的,到了景区,已经彻底放晴。
进了景区,一片竹林出现在眼前,空气很清幽。
走到里面,有一颗千年古樟。按照导游的说法,来这个景区,就是看一棵大樟树。樟树周围人很多,我们索性走到桥的对岸,那边的油菜花田很茂盛。
再往里面走,有一大片菜地。我最喜欢菜地了,就跑到菜地里看了看,有莴笋、青蒜,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蔬菜。和北方菜地里种大白菜、大葱还真是不一样。
逛了一圈,我们就走出了景区。到了大巴车,我们队的人还没回来,于是到后面的小超市喝水休息。结果,刚过几分钟,就接到领队的电话问我们在哪,于是赶紧跑到车上。没多久,就开车前往下一站了。
下一站是清华镇,我们需要在这里吃午餐。队里不含餐,都需要自己出去吃。因为之前报这种户外团都是含餐的,所以这次没有注意,导致我们没有带什么干粮,只能随便找个店吃一点。
下了车,穿过清华镇的民居。正值午餐时间,很多人拿着饭碗站在或坐在门口吃饭。慧儿很好奇,说他们怎么都拿着碗在外面吃呢,我也没找到答案。小时候,我也喜欢端着饭碗坐门口吃饭,感觉在外面都比屋里面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们的房子很高,每家的入门处有一个客厅,正中央摆着一个座钟,两旁放着花瓶,上方摆毛主席画像。看了好多家,几乎家家都是如此陈设。在房子的墙上,还会写上户主的名字,比如“陈XX家”。走了一路,发现他们都是同姓。我们猜想,可能他们都是亲戚吧,所以住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村落。
穿过村子后,有一条大河,很多人在河边洗衣服。这种场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人们在河里洗衣服,还是小时候的事。后来,小河都干涸了、污染了。现在他们还能在河边洗衣服、洗菜,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有几家餐馆。我照例打开大众点评,想看看哪家评价好,无奈点评数寥寥,有的还干脆在点评上找不到,只好随便找了一家人比较多的坐了下来。
菜单上只有文字,没有图片,这让我们很是犯难,看着平时不怎么吃的菜,不知道点哪个好。环顾了四周,瞄到了一道菜,看着像蕨菜,还不错的样子,于是问他们味道如何。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们决定也点这个,又点了一个服务员推荐的腊肉炒笋干。
蕨菜等味道很新鲜,笋干不是很喜欢。要了两碗米饭,但上来是一大盆。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这样上米饭的,按份算,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够了可以再续。只是这边的米饭真是不好吃,根本连一碗都吃不下去。
吃完午饭,我们就往彩虹桥走去。这里也是个人造景观,不是很喜欢,逛了一圈就出来了。
3. 下午的思溪延村
之后,我们去了下午的重头戏——思溪延村。
思溪延村是由两个村子组成,思溪村和延村,需要在景区里坐游览车才能到。在景区门口,有九岁的小女孩问我们需不需要导游,一次10块钱。领队爽快地说:“那你给我们做导游吧!”于是,这个九岁的小女孩就成了我们的导游,一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村子里的建筑,从外面看上去都是黑瓦白墙,里面也都大同小异,都是挑高的屋顶,木质建筑。到拍摄《聊斋》的屋子,看到了古朴的雕花大床,还有点儿慎的慌。
很多院子都像深闺大院,从外面看不到什么,里面又是别有洞天。房屋内光线偏暗,加上家具和摆设都比较陈旧,显得不那么温馨。
这边的油菜花要比上午看到的更茂盛,也更好看。
相比人造景观,问更喜欢这种纯天然的自然风光。沿着村子一直走,会走到一大片油菜花田,远处是山。
4. 夜晚的李坑
去李坑的路上,会路过月亮湾。所谓月亮湾,就是形状像一轮弯月的一处沙洲。傍晚,天色开始变阴,月亮湾看着也不那么好看,所以我们没有下车。
到了李坑的时候,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其实对李坑,我的期待还是挺大的。但真的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人造的小桥流水让我想到千篇一律的古镇,这种古镇真的让我腻烦了,不想再看了。每个号称古镇的街道两旁,卖的都是在一个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廉价纪念品,粗糙的做工让人看都懒得看。美食也是千篇一律,而且统统不好吃,景区标配臭豆腐,难闻的味道时刻在告诉人们,你是在景区里。
无奈我们已饥肠辘辘,也没有带吃的,只能在景区里吃了。街道旁有很多卖这种大果子的,长得像大码的大李子,15一斤,只有三个,味道也只是just so so了。
天快暗下来了,街道两旁亮起了灯,更像古镇标配了,我却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商贩的吆喝声、酒吧的音乐声、游客的喧闹声,让我感觉置身这种人造古镇真的是一种遭罪。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此刻对一切冒着热气且看着还挺好吃的东西都毫无抵抗力。所以,当我们看到照片中这种长得像小笼包的东西,就走不动步了,买了一份,15元。
拿着盒子坐到屋子里,放了点辣椒油、醋。咬下一口,竟然是黏米的,里面的馅料只吃出了香菇,很奇怪的味道,不好吃。
好歹算把肚子垫了个底,有力气返回大巴车了。结果走出了景区,天黑下的我们竟然找不到车了。在群里问路,好心的领队去接我们,我们后来摸索着找到了车,他还没有回来。
5. 清华镇一夜
离开李坑景区,我们前往清华镇住宿。原定的宾馆是清华宾馆,但后来改到了一个条件非常简陋的民宿,四层楼都是住宿,一层是底商,卖一些建材。
放下背包之后,我们就去镇上找吃的了。坐车的时候在大众点评看到了一家平价不错的家常菜馆,跟着导航走了过去。
吃饭的人不多,老板很热情。点了几个菜,肥肠是最好吃的,一大盘28元。败笔是辣椒炒鸡蛋,看着像剁椒,但并没有,只是普通的青辣椒,一点都不辣。后来跟老板要了点剁椒,但味道不对。拍黄瓜是解腻大王,多亏了它,这顿饭算是比较完美。汤粉的味道比较清淡,但没有惊艳之处,煮的青菜比较硬,没有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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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去超市买了第二天的吃的,就回宾馆休息了。被子有些潮,我用我的秘笈——吹风机,把被褥吹了一遍,很快被褥就变得蓬松暖和了。钻到被子里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5点钟要出发,所以我们把闹钟定在了四点半。
6. 江岭之晨
醒来后,听到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我们是第一个下楼的,门外黑漆漆的,真担心这么大的雨,今天的行程要泡汤。
领队下来了,招呼大家都上车。到了江岭景区门口,雨还是没有停,只是不大,淅沥沥的小雨。据说有人三点就上山了,但作为大部队的我们,也算是比较早的一波。等到了八九点钟,游客就会人挤人了。
我们走进景区,享受难得的清净之晨。在雨中,油菜花更显得鲜艳欲滴,远处雾蒙蒙的,白墙黑瓦经过雨水的冲刷,变得更颜色更加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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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江岭是此行最让人惊艳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一个个村落或窝在山脚下,或夹在油菜田里,四周群山围绕,让这一片地方成了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走在山间小路上,能闻到泥土的味道。我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经过一个小村子,有一条小河。下雨使得河水变多,哗哗的流水声搭配着雨滴落的声音,在那个六七点钟的清晨变得格外动听。
当时手机里正放着《我们这里还有鱼》:“我以为冬天是最美丽的季节,冷冷的溪边有你还有鱼在水里。一对对很自在,一对对很相爱,让人想到未来。是不是你也和我一起在寻找,那种鱼只有幸福的人看得到。谁用爱去拥抱,它就在周围游,陪你一直到老。”
不知道为什么,那首歌在当时的情境下听,非常有感觉。一个与世隔绝的美丽村庄、潺潺的溪流、一片片油菜花,还有清晨的雾气蒙蒙,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那个有鱼的地方。
逛着逛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太阳公公始终没有出来。雨,变得越来越大。快出江岭大时候,路过一个红色的热气球。鲜红色掩映在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中,显得格外耀眼。即使是下雨天,也还是让人惊艳的一景。
7. 雨中的晓起和农家的炖鱼
上午十点钟左右,我们离开江岭,前往此行的最后一站——晓起。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有禅意。晓起分为上晓起和下晓起,是两个村子。上晓起是商业街,和头一天去的李坑无异,不是我喜欢的。下晓起是原生态的村落,阡陌交通,小桥流水。
雨下得很大,沿着牌匾倾泻而下。
我们冒雨进了村子。上晓起的商业街上,有一半以上是卖菊花茶的,还有一半是卖樟木梳子的。据附近的村民说,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商家从外地进的货,根本不是本地的。
店铺和店铺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雨积在路上,行人的雨伞时不时碰到一起,让人想赶紧逃离。终于走出了上晓起,我们沿着土路往下晓起走去。上晓起的商业街没什么餐馆,我们决定去下晓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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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六十岁左右的阿婆问我们要不要吃饭,说她做饭很好吃,周围办喜事都请她去做饭的。她说话有浓浓的口音,需要听几遍才能听懂。正好我们也要吃午饭,何不跟着阿婆去尝尝地道的当地菜呢,还可以参观一下她的家。于是,我们跟着阿姨去了她家。
沿路走了好久,又过了一座小桥,走过蜿蜒曲折的小巷,终于到了她家。进屋是个大厨房,但只有简单的灶台,旁边是一张破旧的桌子,桌上摆着几盆青菜,还有一盆水泡着的笋干。灶台的对面,挂着一串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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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家有个三层小楼,还有一个小院子。我们所在的楼是旧楼,是阿婆和孙女住的,新楼的一层是她儿子和儿媳过年回家住的,楼上被分成几个房间,用作客栈,平时招待来旅游的客人。
房子里面很陈旧,高高的房梁让屋子有种冷清之感。除了一台冰箱、一台彩电,家里没有什么家具。墙上贴着年代很久的贴画,另一侧挂满了孩子的奖状,还有几个老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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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视的女孩是她孙女,平时只有她们两个在家,父母都去上海打工了。她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视机。她右侧的墙上,贴着林志颖的画报。
阿婆说,女孩的父母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她,就是人们常说的留守儿童吧。不知道她对外面的世界有多少了解,但是我觉得,当有一天她终于长大,也是会离开这里,飞向外面的世界吧。这里的世界看似世外桃源,其实有着更多不便和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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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问我们要吃什么菜,只能看着厨房里的菜来点。我们点了一个青菜。阿婆说,她家院子里还有鱼,是只有她们这里才有的红鱼。于是,我们点了一条。
阿婆麻利地从外面的水缸里捞出一条鱼,迅速处理好,然后放到了锅里。问听到声音后跑去厨房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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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菜就上桌了。鱼类似于红烧鱼,但放了红辣椒和青蒜,味道没有红烧鱼那么重,但也还算可以。腊肉炒的青菜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像香菜的味道。
阿婆给我们盛了一大盆米饭,是我们这两天吃过的最好吃的米饭。收拾完之后,阿婆说她还要去村口看看有没有人吃饭,于是我们先付了钱,阿婆就出门去了。
吃完饭的路上,我们碰到了阿婆,她领着七八个人正往回走,原来是拉到了客人。碰到我们,阿婆很高兴,问我们吃饱没有,然后跟那几个人说:她们就是刚在我们家吃完的,你问问她们好吃不好吃。“好吃。”我们说的是实话。
走到车上,雨也没有停。一点钟,我们就开始动身前往九江了,比预计时间早了两小时。到九江站后,吃了个晚餐,又逛了会儿超市,也就差不多到检票的时间了。
上车后,洗完漱就爬上了床铺。虽然身体是累的,但精神还在兴奋状态,于是,又看了一遍《肖申克的救赎》,看完就睡着了。
这次周末婺源之旅就圆满结束了,也圆了我多年来想在春天的时候看油菜花田的梦想。
没去之前,满山的油菜花田在我脑海中只是一个概念,但去了之后,我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置身于白墙黑瓦、漫天花海之间的心情。所以,不管在电视、电影中看过多少美景,如果自己没有亲自去感受,那些美景就都不是你的。
每去过一个地方,我都能萌生出很多感悟,这些感悟可能之前就在我脑海里,也可能是通过一次旅行忽然出现的,我不知道。这一次婺源之旅,我又有了一个感悟,那就是归园田居、隐居山林,听上去很美好、很避世,但是,你真的能忍受不便利的交通条件、简陋的生活环境吗?恐怕不能。
田园生活很容易被人美化,就仿佛一个女孩经过美图秀秀,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田园生活本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浪漫,它更多的是不便和简陋。若只看到了小桥流水人家,绿树白墙红花,很容易忽视背后的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
就像我在看《高老庄的婺源乡居生活》时,很向往他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尘世,多好。然而,当我真正自己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我再也不会有这个念头了。一切风景都是在你想象的时候很美,然而实际上,你忽略了美景背后的不足。出去旅行,用自己的眼睛和脚步去感受,目的就是为了纠正自己的认知,让自己不再活在想象里,而是发现真实的世界。
我想,这就是我一次次去旅行,去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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