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是王小波笔下鬼斧神工塑造的一部经典之作,作者以喜剧的口吻讲述了那些荒诞的故事,展示了当时的知识分子的命运和生活,揭示了人性背后既美好又丑陋的矛盾,还有那别人的笔端不敢触及的性,书中处处都弥漫着“黄”的色彩,读的过程中能令读者双颊羞红,但王小波却用主人翁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许多敏感词在书中出现一次又一次,甚至连那细微到不可言说的部分他都清清楚楚的描述了出来,丝毫不加掩饰,王小波曾说过,本书在他再次读来时也深感震惊,但是依然没有想过要修改一字,在写此书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写得好,可见本书是他的得意之作,书中的表述的内容又是如此真实,甚至有些丑陋,或许这就是这本书的经典之处,人性可不就是即真实又虚假,既美好又丑陋的吗?
本书以下放到云南的知青王二和跟队医生陈清扬为主角,讲述了知性的美女医生和率性的流氓知青之间的破鞋故事,在整个故事的发生,经过,结束的过程中,不断的揭示出人性虚幻美好的一面和真实丑陋的一面,让人读来常常心中一惊继而心中一冷,感叹人性的复杂和矛盾。
或许人世间的美好总会遭到嫉妒,或是老天嫉妒,或是同类嫉妒,总之就是见不得一个人集所有的美好于一身,尤其是那个人还离你很近。在我们的现代生活中也是如此,人们见得明星名模的美好,并且会真心的欣赏赞美,但是往往看不惯自己身边的人比自己强,尤其是从小到大和自己亲近的,条件差不多的同伴,突然有一天比自己好了,就会心生嫉妒,感觉不舒服,这或许就是人性在作怪。
书中,漂亮年轻医生陈清扬,丈夫入狱,独自寡居,身材凹凸有致,皮肤凝白如脂,属于那污浊世界的一只白莲,她有知识有文化,在那个收留下放知青的荒野之地,陈清扬的美好显得格格不入,被下放的都是些作风不好,思想不正的问题青年,当地的男人都是油光满面,面朝黄土的庄稼汉,女人更是在黄土和家庭中磨得面黄肌瘦,不修边幅,陈清扬的存在让画面显得那么的不和谐,尤其是当男人们把目光定在陈清扬凹凸婀娜的身材上时,人们更是容不得她的美好。因为她的美好,那些皮肤粗糙,膀大腰圆的女人以及那些娶了皮肤粗糙,膀大腰圆的女人的男人们就一直说陈清扬搞破鞋,理由是像她那样没有男人滋润的女人应该皮肤粗糙,面容黝黑,身材走样,而她恰恰相反,所以她就是搞破鞋。
这些舆论给陈清扬带来了很大的痛苦,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别人把帽子扣的牢牢的,很多精壮的男人都很喜欢来找她看病,然而在她的病人中,并没有几个是真正的生病,他们来到医务室,只是想来看一看陈清扬这只破鞋,这让陈清扬很痛苦,她讨厌这莫须有的污名:
如果是我本该承受的,承受了我也不会那么不甘心,如果本就不是我该承受的却要强加给我,那么我内心就充满了抗拒;如果年轻时遭受了世事的不公,我还有着翻身的就会和复仇的希望,如果垂垂老矣时再受到世间的刁难,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复仇,只能在内心郁郁寡欢,默默忍受。
陈清扬当时的内心就是如此,她无法证明自己,也无法拿那些传闲话的人怎么样,只能自己在内心矛盾,若是她真的做了那些事,倒也不怕别人说,可是她是清白干净的,是无辜纯洁的,面对莫名的脏水劈头盖脸的泼向她,她想要澄清自己。
所有去找她看病的人只有王二是真的病,于是成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几转回合之间,越来越纠缠不清,王二并没有想要帮她的意思,而是用伟大友谊为由,要陈清扬为友谊做些贡献,这样才显得有义气,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王二是一个很有文学底子的流氓,所以在说起革命的伟大友谊时头头是道,不知不觉间,陈清扬就一步步被舆论和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一步步推向了破鞋的边缘,在王二21岁生日那天,两人在伟大友谊的交谈中,她成全了王二的请求,坐实了破鞋这件事。
于陈清扬而言,或者说于我们每个人而言,明明事实不是那样的,却偏偏被说的那样不堪,而时间长了心里不平衡,干脆就变成别人所说的那样,不必解释,不必掩饰,明明白白的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洒脱,何必为了那些所谓正义而活得那么不爽快呢?当时陈清扬的内心,或许也是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吧。
她和王二搞破鞋起初也只是为了变众人口中的破鞋以及和王二的伟大友谊,而每一次二人合二为一时,陈清扬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投入,对她来说,王二不过是个促成她是破鞋这个事实的一个因子,王二身材高大,又是个流氓样,是个搞破鞋的好搭档,他们在茅草屋里交流过,在后山的湿草地上温情过,在小旅馆里重温过,只不过最终都成为彼此的过客,被批判时陈清扬镇静自若,没有任何波动,她常常感觉自己无比的孤独,在一次大雨中,她的泪水伴随雨水一直交混在一起,她自己也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在他们两个这无数次的搞破鞋过程中,无论王二如何做,她都没有爱上王二,只有她睡着了朦胧中醒来看见王二亲吻她的腹部那一次,她差一点爱上了他。
有时候,一个女人想要的很多,但是很多时候只要得到一点点就能很满足,爱一个人时会向他提出很多要求,但是当看见他为自己做一件小小的事时,心都融化了,那一刻,只要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但是当她恢复了清醒的神志时,她还是没有爱上王二,当时在她的心中,是看不上王二的,爱这个东西很神奇,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那条通往身体的路让一个女孩爱上他的,亦或者她也爱过,只不过不允许自己承认,或是不允许自己先承认。
陈清扬和王二搞破鞋最后也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些原先喜欢说她是破鞋的人也不说了,组织上要纠正这不良风气,开始无数次批斗二人,陈清扬在批斗的过程中无比的平静,有些事做了被惩罚总比没做被冤枉让人舒心的多,既然做了,便坦然的接受一切该承受的后果,她也得出了自己的人生哲理: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最后这场批斗以一叠厚厚的黄纸,露骨的文字结束了,两人也在批斗结束后各自选择了自己的后半生,自此后,就像林徽因离别徐志摩时写的一句话: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晚年各自漂泊了半生的王二和陈清扬再次相遇时,往事成为了两个人久久不能忘怀的回忆,那些美好的,丑陋的东西似乎都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句描述,当时王二已经有了家庭,当上了教师,陈清扬已经是医院的副院长,而陈清扬已经上了大二的女儿的生父也成了一个谜,,或许就像陈清扬对王二的感情一样,会成为心底里一个找不到时机说出口的秘密。
人生漫漫,有一天我们也会慢慢变老,一生会有过多少次荒唐的奇遇,如王二遇见陈清扬到处放肆的爱,一起挨批斗,最后却没有了结果;一生又要经历几次爱才能活到女人绝经,男人没有精力,有些东西本来就是赤裸裸的,往往被我们放在了最隐秘的地方,层层包裹起来,在所谓正常人的眼里,它是羞耻的,是不能见人的,所以陈清扬和王二才会被逼成全了那些好奇心过剩的人,以一次次的批斗和写交代材料来满足那些无聊生活的人们的各种要求。
而那段批斗的日子,那段随心所欲的演绎着人生的日子,是陈清扬和王二的黄金时代,而人生的黄金时代无非就是无畏无惧,内心充满期盼,梦想还在能够触及的地方,能够不顾世俗,追随内心,去追逐自己心中的光的日子,过了那荒唐日,往事回首,还能含笑重新沿着原先走过的路,深情的回味一番:从不后悔走过的那段青春。
人之本性,食色性也,正如王二所说的那段话: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人性如此,想吃,想爱,想玩,想要满足一起的好奇与幻想,没有人能够改变,亦没有人能够阻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