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在沙漠中

蜿蜿蜒蜒的足迹从远处一点，以其必然的曲线散散落落地系在我脚下。风沙一丝不苟地漫不经心地缓缓吞噬着足迹，甚至一阵风儿来，便将从前淹没地毫无痕迹。前方仍是大漠漫漫。沙漠不是戈壁，戈壁可以有枯草可以有潜龙一样的胡杨，而沙漠就是沙漠。足迹是曲线，我永远也摆脱不了从前的惯性，我也因这不可突变的趋势而受到保护得到一点安慰。曲线将以不可预知的方向延伸，但它一旦伸长，就会发现它的方向是多么合理，曲线是一个整体，仿佛正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进。

我知道，我不能留存以前的脚印，它就是沙丘上的一些凹印，拿不起来。我还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走直线。我总会在沙漠中遇见丘，遇见洼，遇见峦，遇见嶂。我的嘴唇会干裂，皮肤会粗糙，体毛会脱落，我会饿到咀嚼肌开始睡觉，我会渴喝自己的尿。我会遇见绿洲，慢慢喝水，慢慢吃食，所有一切过快的营养都会导致我像沙漠的消化道如同遇见洪水，浑浊奔腾中带走我的灵魂。

不会停歇，曲线如果终止就不是曲线。

我的思考终将没有声音。我将忘记语言，思维没了具象的基础将天翻地覆。我的思维将变成风，变成沙，变成金日，变成夜晚空中眨也不眨的星星。我将变成鲸鱼，改变自己的频率，说着别人听不到的话，想着别人不屑的事。庞大的身躯在沙漠海洋中徜徉，巨大的尾巴卷起一浪一浪的珍珠，落到地上变成金黄的沙。

曲线舒展，身躯欢腾。

孤独的鲸在沙漠，念念不忘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