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黑色的绸面画夹，月白色长裙，一手遮着从树间跌落的阳光，望满树合欢花忘情盛放，几缕发丝轻轻飞扬在初夏的轻风中，带着几缕馨香，站在一旁背着书包灰头土脸的我，怔住了。

也许生命的长河中有一道道弯改变命运的流向，也许一次伟大的转折就以那刻开始，那次转折，也成了心中最温暖的一个秘密。

“叫我慧，以后我就是你的新邻居了。”“哇！这画架真漂亮！”初来我家，慧欣喜地大叫。“莫非，你的梦想是……跟我一样！”

我尴尬地，象征性地牵了牵嘴角，讷讷地掸去画架上某处过分显眼的灰尘。脸上用着淡定的微笑极力掩饰内心的地动山摇，望着手中的灰尘，我有何资格谈上“梦想”二字？

我常去慧的房间，我喜欢看一张张苍白的纸张一点点被黑白灰填满，像一颗空洞的心脏渐渐丰盈，有了生命力；我喜欢看微渺的铅末铺洒开，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素描纸上泛出粼粼的光泽，像波涛暗涌的湖面；我喜欢看那稍逊即逝的美景，宇宙间的万物生灵都湮没在、复活在她灵动轻巧的笔尖下，当然我更喜欢的，是慧编织她的梦想时的那一抹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的笑容，大多数时候，我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笔尖摩挲细微声响，那时候对画画如此敏感的我，从未觉得枯燥，甚至从中听出了优美动听的旋律，这大概就是梦想的欢歌。

慧作画时常哼一首歌，缥渺輕盈的曲調，輕輕溫柔的呢喃，一遍遍不厌其烦，我小心地问：“这哼的是什么？”生怕打破笼罩在我们周围的那一份宁静，慧停下了笔，答非所问，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小妹，我总有一天一定要用最喷薄浓烈的色彩勾勒出我的青春幻想。”望着她似火的瞳仁，心中一股抑制不住的燥热感从心底蔓延，嘶嘶啦啦，这是梦想破冰的声音。

时间像提着裙裾的小姑娘，翩跹飞跑，绕过了我们。慧的高三，吵闹、摔打，她的画架扭曲，断裂在垃圾箱旁，望着她通红的双眼，我仿佛看到了韶华的无情和梦想的壮美，她说常哼的那一句是：“你在追梦吗，不要停下脚步。”

这是我长久以来的秘密，温暖了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