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家乡的最后一个夜晚，那是走在家乡道路的最后一次，离别与不舍的思绪还没有贯穿全身时。
六点多时，我吃完饭，收拾好东西，闲来无事，便和两位童年伙伴一起漫步走在家乡的街上，我们打算十几分钟就将路全部走完。开始出发时，大家都鼓足着一个劲儿地走，直到聊到一个话题才渐渐放慢了脚步。“你说时间为什么那么快呢？我的整个寒假都还没过明白就结束了。”“谁不是呢，我们又不是时间自己，只是给时间打工的。”“怎么说呢，日子都是流水，不去想还好，一去想就思绪万千。”……
十几分钟后，路并没有被我们走完，反而我们谈论了很多时间流逝太快的话题，诉说着各种不快和美好的事情，说着说着我们都自嘲了。仿佛每次都是这样，直到要全部结束时，才追回从前的记忆。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天，很快绕完了一个圈子回来，一圈下来没什么感觉，便又继续走，继续聊。一条街被我们走了一圈又一圈，原本陌生没有灯光的地方因为我们的出现和笑语而变得明朗起来。
我们闲聊的话题转移到了家乡，在走过家乡的每一条街时，前所未有的变化始终是寂寥的。也难怪，过完了年，很多人都走了，不是出去务工就是出去上学，大街上很少有人的房门还亮着灯，渐渐地，家乡这个沉重的名字越来越渺小。我在故乡待了很多年，而今上了大学只回来过寒暑假，但仍然逃不过故乡的变迁。失去了往日的情趣的故乡，熟悉的味道在慢慢变得陌生，无论怎样怀念都不复从前。慢慢割舍，又慢慢释怀，但就是有一种情怀无法抹去，从始至终。
脱离了沉重的故乡话题，我们的话题回到了人生未来这一大块。谈论着今后的生活时，不知不觉我们竟走到了以前的母校处，被那些小学生的读书声吸引了，于是决定冒险进去一趟。走到里面，放眼看去，即使在黑夜里也能清楚地辨认，依然是往日的教学楼，食堂，宿舍，篮球场，足球场，升旗台，只是操场变换了模样，再者就是多了厕所和门卫室。好久没来见一面母校了，这一次突然到访，竟让我们寸步难行。我们远远地看着自己曾经读书的教学楼，不敢靠近一步前去打扰，回忆一幕幕地在我们脑海里浮现，能多想出来一点关于童年的记忆我们都在尽情地向对方诉说。听门卫室的阿姨说起现在的小学，不同于我们当年，现在的学生没有我们在的时候多了，只有几十人了，已经没有学前班了，连宿管阿姨和食堂阿姨只有一个了。听着这些变化，我们都不由地在心中感慨，想起以前的辉煌期，我们读书时，人数加起来一共有两三百人，如今如今…
看着眼前的教学楼，它原本的模样在黑暗中微茫地存在着，许多斑驳的痕迹不容易被人发现了。我默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母校的教学楼，照片里定格住的画面，教学楼的每个教室和走廊上的灯都很亮，连本来黑暗的操场都映衬了些许的光芒。
还没到下课，我们便匆匆告别了。寻觅着小卖部的身影，原来也只剩下一间了。绕到学校后面，最后再看看它不曾变过的模样，有两三个小男生，大概是六年级的，在窗户边上探出头拿着书看我们，我们纷纷指了指他们，像个老师一样训导着不好好读书看什么呢。
七点半了，夜已经黑到尽头了，我们最后又重走了一遍来时的道路，此时月亮已经束在天边。我们彼此站成一排，让影子斜靠在后面，就这样不慌不忙地朝着各自的家走去。
回到家的那一刻，一种特别的情绪缠绕着我，那种感觉不是一种疲惫，而是一种从未产生过的失落，或许是要结束了今天，开启了不同往日的明天吧，我是这样想的。
——记2023.2.6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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