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王守仁逃避了婚姻,结婚那天,他竟然跑去了深山里与道士谈笑风生,岳父发动全族去寻找他,深怕是落入了深涧,或者遇到了猛兽,如何与自己的老友交代。傍晚传开了消息,一个族叔在十里外的道观发现了他,见他嬉皮笑脸,也是懵了,不敢自作主张,便叫来他岳父。岳父先与道人作揖,满脸歉意,又是无名火一团,拽着王守仁衣服往外走。女儿新婚,女婿跑了,是件太过丢人的事啊。出了道观,因为众人在,也不好发作,便把王守仁拉到一旁,小声劝导,说新婚激动能够理解,贤婿是乃父托付与我的,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云云。罢了,和族人说时,便说是迷了路,一众人便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亥时,众人没顾得上吃东西就出去找他了,各个饥肠辘辘。拜了天地高堂,便齐刷刷狼吞虎咽起来。王守仁还是一脸不情愿,不过白天与道士的交谈很是过瘾,心中也算愉快,便和同辈的族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宴罢已经不醒,岳父哈哈大笑,找了四五个人一齐抬进了婚房。
想必王守仁那晚做着梦也和道士有关,那时的道士多半是个旅行家,见多识广,没有社交媒体的环境下,人们了解外界多半靠这些远行家,一张嘴就能让人听半天一动不动。王守仁天生不知天高地厚,奇人奇事更不能放过,因此喜欢结交道人。
三个月前,从浙江到江西,父亲万般嘱托,以平日的威严口气告诫儿子,不要再惹是生非。王守仁连连点头,怕是父亲又动了肝火。儿时立志要做圣人,父亲以为他好高骛远,每提一次就打一次,最后王守仁也不说了,就只写诗抒发下情感。
古时候,做圣人是有标准的,立德、立功和立言,缺一不可,简称三不朽。这顺序也讲究,立德是最高境界,作为德行,王阳明却只是没太多污点的人,他惹自己父亲生气,对自己妻子冷淡,他是自私的,却一心想着著书立作,功名成就。
在龙场之前,他就有对自己苛刻的要求,对事物道理总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从不满足于表面现象。
“这一生时光有限,知识那么多是学不完的,那么我学习的目的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那么多,我也是做不完的,到底该做哪些?”
王守仁觉得,一定有一种认知的办法,能让人大彻大悟,摆脱懵懂和无知。 几十年后,他在鄱阳湖经历惊心动魄的战争,却能融会贯通,将学习的本领运用于兵事,让士兵们一听就懂,最后取得胜利。他做到了,立功和立言、立德是一体的,在宁王叛乱,很多地方官摇摆不定,做不抵抗状时,他揪住大批逃跑的官员士兵,重整旗鼓,避免了南北对抗,这是自古以来中国朝代更迭的开端,也是百姓最苦难的时期。大明的中兴有更有名的,如张居正等,然而,远离权力中心的王守仁,却能落得个清誉,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几件小事。最终,他的德行让人信服,言语让人易懂,功业能够传遍朝野。一般人肯定愿意顺势而上,可王守仁没有,一方面他没有父亲那般高的文凭,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了阳明先生,他的心是守一的,也是难得能够一生追求梦想的人。
凡事无非取舍,从一开始立下的志向,世易时移,在众多选择和矛盾里,选择随波逐流是最快活的,但这样就无法通透,真正通透的人,如阳明先生,需要豁达,更知道控制自己的心智。对自己能了如指掌,就能掌控局势,他是这么做,也做到了。
我们后人近百年来,面临西学东渐,价值观冲击非常大,观念也越来越世俗,社交媒体发达,人云亦云更众,与其说活的明白,不如说活的随意。精致地了解自己,并不断修剪自己的观念,以心学修炼自己,终究是王阳明先生留给后世的财富呀,不得找回来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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