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几乎每年暑假,都会到重庆玩。我爸在重庆做木工活,我妈还有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也都在重庆。大哥在空压厂上班,宿舍在新华七村,一幢两层的宿舍楼里。大哥住二楼,二楼的地板是木头的,走在上面咚咚作响,有的木板有点松动,踩上去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走廊头上是公用厨房,地板是石头的,一排嵌瓷砖的石桌顺墙拐开,上面一溜摆满了燃气灶,墙上熏得黑黑的,燃气管蛇一样攀附扭结在墙上,两面墙上开有玻璃窗,玻璃和窗框上凝了一层黑得发亮的油渍。整层楼的住户共用一个厨房和厕所还有楼层用木板隔开的48栋,不知道是不是新华七村甚至整个工厂家属区唯一的一栋。七村早被拆了,建了一个叫“新华春天”的小区。听到这个消息几年过后,我去看了看,完全找不着北了,还记得的样子找不到可以印证的地方,不记得的部分找不到可以帮助回忆起来的痕迹,好像我整个人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也跟着被连根拔除了。
当年一听说要去重庆,心就像春天的嫩绿草原在小鹿兴奋的眼眸里跃动。每次坐长途汽车到站了,还没下车,混杂着汽车尾气味儿的空气飘进鼻孔,闻着都比农村车子排出的好闻,午饭时间的天然气味儿和饭菜香味,那更不必说了。每次要离开重庆,心里总是凄惨难忍。实际上,待在重庆的时候,还是经常感到无聊的。但这好像并没有妨碍我第二年继续期盼和欢喜。
那时候的活动足迹几乎仅限于新华七村和杨家坪之间。滩子口都是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所以每次我跟别人说或者别人跟我说,“去重庆耍”,更准确的陈述应该是“去杨家坪耍”。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无意中把重庆和杨家坪等同起来了。甚至杨家坪我也不了解,那时候有几次听他们提到什么“直港大道”,我是2015年有一天闲逛才第一次去。
后来突然意识到对“重庆”已经没了从前那种热情,想想都有点茫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又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前两个我填的都是省外的学校,想来是已经不想待在重庆了。
去年想到,为什么不试着把以前对“重庆”的情感拍出来呢?想到可能会扫街,我还特地去买了个卡片机。这个卡片机扔在包里,好久都没碰了。要把已经非常微弱的情感通过照片表达出来,而且情感的附着物要么支离破碎要么大异其貌,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我拍出来的重庆,不是我想要的重庆。也许吧,也许有一天我会拍出来。所以,是未完待续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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