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齐媳妇嫁过来以后和军子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就没有人知道了。只记得一天晚上,一位同村人到军子家去找军子玩。
房间熄着灯,电视屏幕的光线映射在窗户上,时明时暗闪烁着,示意窗外的人这家主人还没有入睡。
窗帘并未完全闭合,从缝隙中可见搂在一起的两个人:齐媳妇坐在军子的腿上,军子从后面抱着齐媳妇,两个人你侬我侬。
这下可炸了窝。
齐一改往日的憨厚温顺,拎着洋镐要和军子拼命。齐父母纠结了一众家族中人,扬言要阉了军子,免得他再来叨扰齐媳妇。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一时之间,军子的家好不热闹。
在娘家的小贤得知情况后,将已经有十岁的儿子送去了姑姑家,自己则匆匆赶回后远离了人群,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垂泪。小贤觉得她还是要回来的,夫妻一场,即便是军子被人打死,她也要等着收尸。
在军子的真诚悔过之下,齐一家人并没有为难他,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他,相信他。
最打脸的是,没过几天,齐媳妇就大摇大摆地来找军子了,公开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谈感情,不谈过去,只谈日常,让人找不到把柄。再瞅准时机,悄悄地走到一起去。
就这样,军子和齐媳妇又在一起了,光明正大的。
此后的一二十年光景中,军子都和齐媳妇纠缠在一起。他和她一样,无法阻止对她(他)的思念,情不自禁地走到一起,但就是不离婚。
齐媳妇一共生育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村里人都说,她的小女儿那眉眼,那神态,都像极了军子。
在军子生病的前几天,还在惦记着齐媳妇——冬天要来了,该给齐媳妇送几颗白菜了。
生病后的军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仍忍不住朝齐媳妇家的方向张望。糊涂的时候,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穿,只晓得饿了吃饭。
每次小贤看见军子在张望时,她都会用力朝那个她恨了很久地方向瞪一眼,后强行把军子拽回屋里。此时的小贤,终于能做军子的主了。如果从认识开始军子就这么听话,那该有多好。她想。
农忙时节到了,小贤要去收割庄稼了。军子的安置成了难题,带到地里也好,留在家里也好。小贤怕他又去找齐媳妇,也怕他犯糊涂到处走,一个人走丢了:好歹是条命,都已经将就他这么多年了,人有总比没有的强不是?
儿子已成家,在村子的另一边,小贤不想去麻烦他们。思来想去,小贤觉得还是让军子自己在家,把他栓在房间里的一根柱子上。绳子稍微放长一些,这样军子还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一下。
中午小贤回家吃饭,刚推开院子的大门,就被正对着大门的房间窗子上的物体晃了一眼。待眼花的小贤走近一看,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军子头朝下且挨着地,地上一滩血。腿还留在窗台上,被绳子拽着。
小贤的面色惨白,她已不记得是怎么将军子送到医院的。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军子终是保住了命,但已无认知能力,也无意识能力。
他拼命的往外跑,是为了去找她吗?这是小贤一直悬着的疑问。可能,要成为未解之谜了。
已经接受了现实的小贤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军子,没有任何表情。回想这么多年,他身边的女人再多,就算他有多放不下齐媳妇,最终,也不过是被她给结果了。
都是命数。小贤用她那双已经干瘪的手摩挲着军子的脸,军子依然毫无反应。
妖风再起,日风暗淡。
与军子一起长大的玩伴也已变成了老头儿,他想起了当年军子出生时那位老人的预言,感慨道:“孽啊!军子犯女人。”
军子祸起于女人,也即将终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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