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女儿最近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我感到害怕。

      她开始读卡夫卡的小说，听莫扎特的曲子，连去餐馆吃饭都只点五分熟的牛排。甚至有一天，她穿着白裙，站在夕阳下跟我说，“爸爸，我们去大理看苍山和洱海吧。”

      我和初恋女友就是在洱海边的最后一缕夕照里邂逅的，她也穿着白色的裙子，纯净的笑颜一如苍山上明皓的雪。

      后来，她出轨了，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沾满鲜血的砍刀下，她的裙子不再洁白，表情变也得异常苍白和扭曲。

      像屠宰场里，被切断脖子后放完血浆的死猪。

      很久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那些血腥的画面再也不会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把我一次又一次从噩梦中攫紧。

      我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以前的种种往事只不过是一场子虚乌有的幻梦而已。

      而现在，梦醒了。

      像，太像了，我的女儿越像她，我就愈发地胆战心惊。

      地狱里的邪鬼爬出黄泉，变成了我女儿的模样，不停地折磨我，审判我。

      我开始赌博，抽烟，酗酒，我只希望女儿讨厌我，疏远我，这样我也会好受一点。

      但她却越来越关心我，日常起居生活上的照顾也更加无微不至。

      恶魔！太可怕了！她一定是要把我逼疯，把我逼死，让我也沦落到无尽九幽里，像她一样饱尝非人的痛苦。

      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掐死了我的女儿，看着她逐渐泛青的脸庞，我晕倒在了地上。

      天亮了，明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漫上了我的眼眶。

      “亲爱的，这一觉睡的怎么样？”

      我猛然抬头，看到一张无数次在睡梦中出现的脸，那洁白无瑕的笑颜宛如一缕清光，灼亮了我阴暗污秽的心灵。

      我望了望窗外，正是六月的大理，苍山叠翠，洱海漾波。

      “亲爱的，”我一把抱住面前的情人，“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梦里我杀了你，还有自己的女儿。”

      “爸爸。”她贴在我的耳边，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