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今天之后,我再不会如此刻,凌晨不能入睡,放肆地用文字表达心念。2017年六月,我毕业了,于五年的医科大学,于十八年的学生生涯,于毕生的少年时光。
独自归去,离去,飘去,散去,我没有走得肆无忌惮,也并不唯唯诺诺。伴我第一次踏进大学校园的行李箱,也将最后一次随我乘坐k542离去。一路的绿意盎然,委委的碧江青山,终将随着夜幕渐渐隐去。星光璀璨,银河眷眷。旭日再升,已是大漠茫茫,长河延绵。列车西去,再无回头,从此,没有缙云山下长发飘飘的白衣袂卷。一根简单的黑色发绳,将盘起我所有的少年时光。
纪念我消散的少年时光少年啊,少年郎。有过几朝鲜衣怒马,也曾黑夜中失声痛哭。没有人惊艳我的年少时光,我是一只孤单的幽灵,总在凌晨落霜的台阶上长坐,冷眼看着自己跌倒,爬起,欢笑,痛哭,然后温柔地闭上双眼。
十三岁写过的信还记得吗?撕碎的信封是否还埋在操场角落的尘土里?你总在课间操时趴在课桌上沉沉睡去,桌角固执地贴着稚嫩的座右铭。你的日记一天不落,却不曾写过内心真正所感。其实你从不生气,只是沉默寡言,于是在被批评之后,你再没有在班主任的课堂望过一眼黑板。少年啊,少年郎,十年漫漫,你短发,单眼皮,牛仔裤,蓝校服,黄昏在树荫下背诵英语,捧着的书密密麻麻做满了笔记。
十六岁依然懵懵懂懂,独自一人乘长途汽车离家求学,似乎什么都不怕的你,却在第一个期中考试后在电话里哭得语不成声。冬天的槐圃落满了雪,你也曾懊恼为何总是搞不清楚物理电学。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有缘交了知心朋友,在周末的黄昏相伴去超市,夜晚挽着手从书店回来。十一点的灯光很亮,理科综合总是不能在三小时内完成,你常常咬着笔帽皱眉,校园里有夜虫焦躁......少年啊,少年郎,那年的日子很漫长,你站在丁香树下,校园广播里总是播起郭静的在树上唱歌。
后来啊,你到了这里,坐落在山城郊外的医科大学,炎炎夏日你搭坐火车从北方来,那时你的父亲似乎还没多少白发,送你过来独自离去的那个正午,记得你背过身哭了。你常常想家,总是在某个很早的清晨坐在桌前发呆,你也跑很远去做助教活动,三年级的小朋友说要叫你老师姐姐,你会为复习考试在夜晚看书很久,也会因为害怕小白鼠几次逃掉实验课。后来你见习了,实习了,从缙云山下搬到老校区,再搬到这座江边的山上,见过了比一般人所遇到的更多病痛苦难和生死离别,心里积累着滴滴悲悯与执着。可是,终于七月,少年啊,少年郎,五年匆匆,白驹过隙,缙云的荷花开谢已有五载,彼时新载的香樟也已成荫,而你,将不再少年。
一步一步,由远至近,幕幕清晰,幕幕散。绿色格子的作文本,包了牛皮纸的化学书,解不出来的机械电学,三楼靠过道的破旧课桌。你从它们中间远远走来,再看一眼曾喂过的校园白鸽,走一遍夜跑过得红色跑道。褪去曾洗的发白的宽松校服,丢弃了相伴五年的学生蚊帐,少年啊,这一篇章终要翻去,成为过去的将是你的整个少年。
少年啊,少年郎,此去时星辰大海,不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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