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大扫除

过年的大扫除是必须，究其根源该是儿时一年年听母亲念叨“过年了，该掸檐尘了”或者说“天气一直不好，被子还没洗，要邋遢过年了”。这大扫除包含掸檐尘和换洗被褥。然后看母亲戴着草帽，穿着雨衣，全副武装地，用一个稻草扎的长长的扫把，高高举着，屋里屋外掸檐尘。老房子，积灰积尘。尤其是厨房，稻草作燃料的土灶几乎是“万恶之源”了。母亲在尘土飞扬的厨房奋战，而我们兀自在场院上玩耍。

这些当时只觉寻常的场景随着岁月延伸，再回首却似乎是烙在我生命中的印记。叫上女儿一起过年大扫除，女儿嚷嚷着家里挺干净的，不用搞卫生了。可是过年不大扫除，难道“邋遢过年”？

女儿还是听话的换了衣服，然后放上音乐，且玩且干活。擦完窗户玻璃，问“然后做什么”。我说，擦了窗户，难道不用擦门。擦了一扇门，又问，擦完了，还需做什么？我叹口气说，家里这么多门，你难道看不见？然后女儿开始撒娇，挺干净的，我们家挺干净的，不用擦了。

我已大学毕业的女儿搞个卫生如弱智，一问再问，眼里就没活。可我并没动气。想起很多年前，被母亲拉扯着过年大扫除。做一样活，问一下母亲，还有啥活，过一会问一句，完了吗？母亲终于不耐烦了：完了，完了，去吧去吧。然后我扔下仍在忙碌的母亲呼朋唤友玩去了。就像此刻身边的女儿，手里拿着抹布，却跟表妹家上幼儿园的孩子玩上了。何以？仅仅是因为有所倚仗，仅仅是因为在母亲身边，即便成人也还是孩子。我也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懒得来。话一出口猛然觉得有些耳熟。母亲，活着活着，我就成了你。

听着女儿跟小屁孩的嬉闹声，在母亲身边她永远是孩子。某一天女儿也会带着她的孩子过年大扫除，那时不知会不会想起这些曾经，不能邋遢过年是不是也烙进了她的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