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青青

“艾草青青麦穗黄，粽子浓香五色长。”

又是一年端午节，心里暖暖的。有关儿时清晨踏青、吃粽子的美好回忆，如一帧泛黄的老照片，在如水的月光下浸润出旧时岁月的倒影来……

端午节当天，是要早起的。大人孩子都要到山上去采一把艾蒿。或斜插在门楣侧，或别在耳朵边，或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青青艾叶，沾雨带露，叶子和菊花有几分相似，一侧泛白，有一层薄薄的绒毛，像裹着山中雾气似的，显示出几分青苍。艾叶的味道是苦苦的涩涩的，掺着一股奇特的芬芳。

在艾叶营造的独特的氛围里，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她们把白白的糯米浸泡在水里，粽叶青翠，在水里泛着油亮亮的光。女人的一双双巧手，轻拢慢挑，那粽叶就在女人的手下生动起来，沙沙做响，孩子们爱极了那声音那场景。转瞬间，一个个粽子就诞生了。它们被捆绑着，似乎是一个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素衣依旧包裹不住她们绽放的情怀，雪白的肌肤好象要挣脱那层层束缚。

粽子刚下锅不久，屋里就会弥漫出一股浓浓的香味。孩子们早已垂涎三尺了，围着大锅，缠着女人要吃粽子。半生的粽子是绝对不能吃的，女人故意挥舞着铲子把这些淘气鬼轰到院子。  等待美食的时光，是冗长的和难以忍受的。于是孩子们干脆把艾蒿当马来骑，一手拿蒿，一手挥舞着，嘴里“得儿驾，得儿驾”煞有滋味。趁女生不注意，做天女散花状，把艾叶洒到她们头上；或瞅准女生脖子上的“五彩线”，拿艾叶轻轻一撩，痒得女生在后面骂着，追着……

记忆中的端午节总是那么有滋有味，那清清涩涩的艾草味，氤氲在我浓浓的乡愁里。

城市的端午节是徒有虚名的，远没有圣诞节、情人节、母亲节等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也许只有怀旧的老人，买一把艾蒿插在门上，从超市买回几个粽子，权且当作过节。

楼下的吴阿姨几年前在花园里栽种了十几株艾蒿，一年之久，竟也亭亭。每当经过，我都要驻足。依旧是雾气弥漫似的青苍，依旧是清清涩涩纠缠的奇特芳香。

去年，吴阿姨疾病突发，远离了我们 。如今，我特意看那花园。青青艾叶，早已不见了踪影，何时再见艾叶亭亭如初？

年少的记忆中，端午节是盛大的传统节日。在我们儿时不更事的头脑中，五月初五，绝对是个孩子们的快乐节日。

成年的端午，我们吃粽子闻艾香，手捧屈原的《离骚》。岁月的青苍中，我们懂得了艾叶蕴涵的苦涩年华，我们越来越景仰那灵魂深处的华美乐章，深深地折服那高贵的吟唱和优美的纵身一跃。

五月，我轻吟诗人的断章：

“允许诗人，从粽子里取出汨罗江。允许艾草夜半三更，熏染空无一人的坟茔。允许禾草弯弯，弯进苍葆深处。允许枝上的蝉，提前来访，聒噪寂寞的江水。允许诗人转身，拾起无人问津的月光……”

又是一年春草绿，今又五月艾蒿香。

淡碧艾叶，青翠婉约。我在这淡雅别致的味道里，散去了心中的浮躁与虚华，心灵如泉水般纯净。好想，永远在接近故乡接近心灵接近艾叶的清香里，写字、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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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我以醉妖七七的名字，写于2006年，时间整整过去了十四年。那时，我在新浪写博客， 在青春部落当副酋长，与一群同样热爱文字的人，在文字里生动，在文字里起舞。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时光走着走着就远了，有些情感走着走着就淡了。那些散落在天涯的花儿，你们还好吗？恭祝大家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