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就要过去了。说不上为什么,我很喜欢2019这个数字,它似乎有种特别的美感,而2020则显得太过规整了。
过去这一年,我一半的时间在北京,另一半的时间在成都,生活在流动,而自我始终是连续的,有被铭记和被遗忘的时刻,我得到了想要的琐碎。在梦里我没有拯救世界,在现实里我也没有被世界打倒,棱角分明的我已经很难被改变了。我疯狂地阅读,读完了很多很多的书,在过去的任何一年里我从未读过这么多书,仿佛今后我再也不会读书了。
在《巴黎评论》中米歇尔·维勒贝克说:“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会在大学里遇到很多人,而一旦进入职场,他们基本上就不会再遇到谁了,这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生活变得无聊,所以人们就结婚,过自己的生活。”大学和职场只是相对的概念,生活本是各种或然方向的枝蔓横生,遗憾的是我们只取其一,更遗憾的是,我们认为自己只能取其一。
我喜欢那种感觉,在一成不变之中瞥见细微的改变,正如每个工作日阳光明媚的中午。
我和晨维、若皓以及付总午餐时间总要讨论些话题,比如宇称不守恒如何定义绝对的左,又如明朝万历年间的黄河治理思路,还如海德格尔与萨特的存在主义比较。这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必须,午餐若没有了思考,就彻底沦为了果腹。有次我忍不住调侃付总,说他老端很贵的菜,太过奢侈,付总笑着回答:“因为吃一顿少一顿。”这句话真的很妙,与及时行乐无关,需要细细品味。When you eat,eat like it's your last meal.
饭后例行散步,若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醒我们看看远处正在修建的楼房。周遭万物正在疯狂生长,我们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种撕裂的疼痛。在这个时候,晨维会把昨晚新闻联播的摘要讲给我们听,内容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这本身就像一场行为艺术。——或许最后,生活真的能被我们活成一件艺术品。
翻回这一年的开篇,我做过很多很多的梦,有一些好梦成真,另一些现在该到了梦醒时分。我总是这样,会在每个年末不由自主地蜕下表皮,去扮演那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热烈憧憬,执着探求,却又孤傲自负,好高骛远。
在拥有电脑之前,我写于各式各样的笔记本上,有摘抄,有诗歌,有随笔,有小说,还有我的日记。今年国庆回家,我翻箱倒柜只找到薄薄的一册笔记本。我常常自我否定,想必某一刻质疑达到了顶点,于是丢弃了所有的文字。后来我在网上写,博客式地公开出来,但我有意避开时下热门的话题,继续自我而偏执,毕竟我不以写作为生计,不希望自己的文字像电线杆上的广告,乍一看引人眼球,很快便支离破碎,直到被另一张广告全然覆盖。可我也有自己的问题,就是懒惰,总以非常轻巧的方式来写作:不假思索,一两千字,一两小时,一两月一篇,像打卡上下班一样例行公事。虽然其中有不少我喜欢的篇章,但这与我所期望的相去甚远——真正的写作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必须燃烧自我才能照见前进的道路。
明年上半年,预计花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来整理以往写下的全部文字。不要过多的修改,校正错字病句就够了,分门别类归纳起来,文以自见。当再次面对那个少年时,希望我不要去否定他的存在,因为命运与性格的缘故,他走了很多很多的弯路,仍然固执地继续向前。或许他没有这般天赋,却自觉有那份义务。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应该不会再写这类文字,至少不会公开出来了。我想写的有很多,可我想说的已经没有了。看过一部不入流的侦探电影,私家侦探从头至尾讲完了整个故事,故事很乏味,但影片结束时他出乎意料地说:“该死,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故事。”
是的,我该去写自己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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