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爱情,假如都去探究谁先爱上谁,那么显得斤斤计较俗不可耐,但当牵扯到婚姻和利益,并出现了第三者纠缠不清时,这种判断的结论又显得无比重要。
电影《谁先爱上他的》。
导演徐誉庭,许智彦,主演邱泽,谢盈萱,陈如山,黄圣球。
该片以一个孩子的视觉展开,讲述14岁学生宋呈希在母亲刘三莲追溯保险单赔偿金过程中,渐渐发现一段已故父亲宋正远生前与同性恋人高裕杰之间持续了十几年的恋情。
01
小三和小王,谁才会赢
谁才是初恋谁才是第三者,按出现的时间,按相好的时间,按发生关系的时间,还是看最后是否有结婚。
刘三莲和宋正远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并且育有一子宋呈希,在读私立国中。
刘三莲被儿子认为因为改的名字有问题,把她唤作小三。
高裕杰因为是刘三莲老公宋正远的相好,被刘三莲唤作小三,而他自己不满意这个称呼,觉得自己多了一根,要叫他小王。
宋正远病逝后,刘三莲以为保单受益人理所当然的,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是儿子的,谁知道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告诉她,受益人是一个叫高裕杰的男人。
对于丈夫有一段同性关系已经不能接受,刘三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加升级为刘三莲乘以二,带着儿子去找阿杰,泼妇骂街,撕破面皮地骂对方不要脸,骂对方趁其意识模糊改的保单,骂对方臭同性恋。
不仅如此,她还去他工作的地方骂,并告诉人家妈妈。
内向木讷的儿子为妈妈的表现越来越过分感觉到羞耻不知所措。
而小王高裕杰,拖鞋睡衣短裤背着个破袋子,帅气不羁,邋遢随意,像是在嗑药的瘾君子。
每天该吃吃,该睡睡,还在排练舞台剧,看起来毫不悲伤。
游离浪荡,吊儿郎当,仿佛根本没有把这个事情当一回事。
手机铃声还是宋正远的声音,接电话啊老公。老公接电话啊。
这样的反应更加让刘三莲火冒三丈,把所有的气撒在儿子身上。
儿子宋呈希干脆跑过来和小王一起住,企图探究小王是坏人还是好人,爸爸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他是怎么勾引爸爸的,小三和小王在争夺赔偿金过程中谁会赢。
02
两个男人都给你抢走了
宋呈希早就知道父亲是同性恋,于是妈妈在他面前编造高裕杰为了保险金害死父亲他一点都不相信。
在他眼中,并不觉得同性恋是十恶不赦。
加上生前父子关系不错,死后父亲送给他的小汽车,手表等物品,父亲的照片,父亲的信,他都视为至宝,觉得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母亲刘三莲本来一正常女子,随着丈夫出柜、死亡以及后续索赔保险金过程中,已经变成世界上最吵闹的人。
感情的缺失让她认为钱才是最重要,认为这个社会什么都是她花钱买的,什么不能用钱买到。
她不停地哭诉自己的付出,省吃俭用,儿子的成绩差,不生性,老公的薄幸,小王的无耻,一刻也不能停,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
她以为这样又哭又闹,一股脑地诉说可以获得儿子的同情。
但换来的只有反感,换来的是,儿子最讨厌一起吃饭的时刻,儿子觉得有她这个妈妈很丢脸,觉得她不去当好莱坞演员是一大损失。
在相处过程中母亲、儿子都变得压抑和情绪不稳定。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她为儿子请来心理咨询师,但毫无作用,儿子反而跑去找小王,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03
好人还是坏人
男人和女人的差异不仅仅在于女人大吵大闹男人沉默不语,而且还在于男人比较容易用力量去解决问题。
当宋呈希在阿杰家要以跳楼威胁让母亲滚蛋,母亲手足无措时,阿杰一下就把他扯了下来,警告他对妈妈要有礼貌。
不过,宋呈希仍然死也不肯跟母亲回家。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岁数了如指掌。
母亲说他把他带坏了,他说,你带了14年,40分钟就给我带坏了,莫名其妙。
于是跟着阿杰去上班,看着他与众人排练那部听说17年前很受欢迎的过时舞台剧《假期愉快》。
开始,阿杰用摩托车搭他去上下班,后来,两人一前一后,或者一左一右地走路或搭公交上下班。
阿杰给他买水买面包。宋呈希碍于面子不肯要,阿杰就说帮我保管,或以扔给他的方式给他。
男人与男人相处总有特别的方式。
然后,宋呈希看到他听到保险公司来电时的诧异,知道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受益人。
看到他为了与父亲有关的舞台剧能继续公演,把摩托车卖掉来交场租费和演出费。
看着他软硬兼施地鼓励或者威迫其他演员。
看着他一个人蹲在剧场黑暗的角落,一个人乌烟瘴气地抽烟。
宋呈希从觉得他肯定是个坏人,而且是戏很烂的那种坏人,到他应该是个坏人吧,以致后来和心理医生觉得他是个好人。
看法和态度也在逐渐转变。并且还帮他回学校推销舞台剧的票。
04
一万年是多少
若不是宋呈希介入了阿杰的生活,父亲和阿杰这段情的内幕依然不为人知。
同性之间的恋情被视为不合伦常,每个人都三缄其口。
阿杰固执地去完成那部观众寥寥的舞台剧,只为实现宋正远的未了心愿。
阿杰和父亲历时17年的隐忍的爱,在刘三莲的哭喊和打砸中浮出水面。
宋呈希也在与阿杰朝夕相处过程中感受到阿杰在恋情中的的舍弃和付出。
那吊针、针头、导管、棉签和药水,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欠下的医药费被债主追斩。
他弹吉他时,想起他跟他说要像他一样投入感情。
望着厨房时,想起他给他煎牛扒,做白酒蛤蛎意大利面,沙拉。
他跟宋呈希说,你数学那么好,知道一万年是多少吗?
他说,一万年就是,当一个人和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后开始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他们相识于17年前,舞台剧《假期愉快》排练过程中。
他是一个音乐教授,来帮舞台剧做免费音乐,他是一个演员。
他看到他就打听他是谁,他注意着他心疼他在猫道里吃饭。
他知道他哥哥淹死了,于是以教他弹吉他为条件不让他再去冒险飙车。
他知道他家远,为避免迟到夜里直接睡在剧场后给他买一个抱枕在剧场里可以睡觉。
他们在排练时,眼睛穿越其他演员和道具,深情地望着对方。
他宠溺着他,他毫无掩饰地跟他说,我可以吻你吗。
直到他碍于现实压力,说要做一个正常的男人,需要一个正常的婚姻,结婚生子。
他不知所措,由于母亲的宠爱,他一直活得像个孩子。
他结婚,他在远远地望着他。
别人在找打火机放鞭炮,他也在身上到处掏打火机。
鞭炮声响噼噼啪啪。他已经入了屋,他傻站着,不知道是被烟熏了还是高兴,总之有眼泪。
十几年来,他一直没有另爱他人,只是日夜买醉。
有一天,他居然回来找他。
原因是他患了肝癌,想在最后的日子做回自己。
他打了他一拳之后,在剩下的日子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他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他为了不让他伤心,自己也剪短了头发,要和他比帅。
他搭着他去学校门口看儿子,安慰着他。
他每天买小笼包去医院,用棉签蘸水滋润着他的嘴唇。
他做手术失败,人走了,他仍然如常去买小笼包,到了医院看到病床已经换人才醒悟,原来已经人去楼空。
05
讨厌和无能为力
碧玉池中生白莲,父母给刘三莲改了一个好名字,与世无争,洁白无暇。
那天,本是要下班了,乐于助人的她结识了大学教授宋正远。
她帮他提快递,他送给她一个风铃。
一段美好姻缘顺理成章。
刘三莲于丈夫是一个好妻子,于儿子是一个好母亲。
贤良淑德,任劳任怨。
家中清洁卫生,收拾得齐齐整整。换床单,吸地板,操作烘被机,除湿机,只为减少儿子荨麻疹的痛苦。
饭菜一丝不苟,有机蔬菜,汤,五谷饭,避免回锅油炸食物。只为避免儿子重蹈覆辙。
苦心栽培,每日叨唠,独力支撑上学费昂贵私立中学,只为儿子能出国发展出人头地。
儿子去了敌人家住,她尾随儿子看他是否有回学校。
她到敌人家打扫卫生。拿大堆东西衣服过来给他吃住洗换。还低声下气嘱咐敌人要照顾儿子不需打儿子的主意。
这一点一滴都是爱。
但因为她与阿杰升级的赔偿金争夺战,这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她唠叨着他的成绩差,父亲才不看他一眼,
什么都能和他的出轨扯上关系。
儿子宋呈希遗传了父亲的文质彬彬,正值一纯洁少年,在获取世界观的途中,他需要的是耐性,是温柔。
而不是随时说要砸烂他的手机,扔了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死不认错的大人。
于是,宋呈希跟心理医生说,讨厌有机蔬菜,讨厌吸尘器的声音,讨厌擦药,讨厌补习,讨厌什么东西都放好,讨厌她说她很可怜,讨厌她那么爱钱。
心里医生说,你确定是讨厌吗,讨厌跟无能为力是不一样的。
讨厌是不想置身于如此局面,无能为力是无法躲避这样的局面。花昂贵医药费看的医生还是有一点点用。
宋呈希开始审视自己,既然讨厌,为何不想办法改变这一切呢,所以这应该是无能为力吧。
其实他不是不懂,只是需要过程。
06
恨比较容易康复还是爱比较容易康复
宋正远一表人才,生活简单。
无奈天生喜欢男人。
他认识了阿杰,便与他堕入爱河。
但他毕竟是一个大学教授,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
阿杰问他,该怎么和妈妈说明他们的关系。
他说,老师,室友,剧场伙伴,就是不能说爱人。不能说实话。
因为,让他们不难过不担心就是我们的责任。
与其说是对他人的责任,不如说是他要逃避责任。
逼于周围的压力,他更想做回一个正常的人。
他邂逅淑女刘三莲,与其结婚生子。
外人看来,有大有小,生活美满,家庭幸福。
他也一直努力想做回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以为自己能做到。
然而十几年了,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忘记阿杰。
为了不在妻子面前显露,他以教书为名几个星期才回家一次,很少碰妻子。
直到他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想搬出去和阿杰一起做回自己。
他才和妻子说明自己的性取向。
他知道错的是自己,离婚后爸妈的房子还有他们的房子存款全部都给了妻子。
他甚至没有钱治病。
阿杰搭他去看儿子。他说不想告诉他们,恨比较容易康复。
阿杰不同意,认为爱比较容易康复。
阿杰为了帮他治病,找地下钱庄借钱。
让他可以做换肝手术。
无奈一个月后他仍然难逃一劫。
阿杰没有钱还,被砍断脚。
但当日还是提着医院的吊针架赶去剧场汇演。
因为那天正好是宋正远的百日祭。
他吃力地完成演出。
妈妈最终接受了阿杰是同性恋的事实,含泪送花给他。
刘三莲看到阿杰拼命的样子,听到老公生前喜欢的风铃声,终于得以释怀。
她把保险金让给了阿杰,宋呈希和母亲和好如初。
谁先爱上谁,小三赢还是小王赢,这些通通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留下的人要好好过日子。
宋正远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一直追求完美,反倒事与愿违。
临逝前不想见到妻子儿子,是因为爱他们,让他们恨自己然后可以尽快忘记自己。
临逝前想见到阿杰,是因为爱他,可以和他走完最后一段日子。
前者是亲情和责任,后者是纯粹的爱情。
同性恋,在道德层面是不允许的。影片并没有批判这一形态,而是以缓缓的讲述亲情爱情存在和冲突的方式来展露各自的关系如何获得最终的平衡。
在看完《请你以我的名字呼唤我》,呕吐不已之余,马上看这一部得以缓解。西方人关系的混乱生活的放荡让人难以接受,还是喜欢东方人的含蓄专一,细腻自然。
本片获得第55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最佳剪辑等三个奖项,八项提名。整个影片场景简单,但演员个个在线,给影片增色不少。画面中时常还会出现小孩子的黑白画涂鸦,对影片紧张的气氛做一定的舒缓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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