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回家路上看到几个孩子围着一棵树的树坑指指点点怯怯私语，走近一看，原来地上有只麻雀躺着，偶尔扑棱下翅膀，应该是受伤或者出了什么问题。孩子们很兴奋地看着，有胆大的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只麻雀。还没等我说话，路过的一位大姐厉声道：“别动，万一有禽流感呢！” 看孩子们的年纪应该已经是上学了，估计听得懂禽流感是什么，将手缩了回来，但眼神依然离不开那只小鸟。

看着他们，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经历。那时的我也是刚上小学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虽说是个女孩子，但上房揭瓦爬树抓鸟绝对不含糊（小时候住北京胡同儿）。也是一天放学路上偶然发现地上有一只受伤的小麻雀，无力地扑棱着翅膀想要躲开我的“魔掌”。 那时没有禽流感，也没有那么多禁忌，我伸手就将它抄了起来，拿着一溜小跑到胡同里二大爷家。二大爷养鸟，有大大小小许多的鸟笼子，每天早上选一只，提着就出去满大街溜达，颇有点儿“翻牌子”的感觉。

二大爷看了看我手中的麻雀，笑着说：“这是老家贼啊，养不活的。这小东西气性可大了，放笼子里养会死的。”  那时的我“年轻气盛”，跃跃欲试总想着一显身手，缠着二大爷帮我给鸟疗伤，还得借我一只鸟笼子养养试试。拗不过我，二大爷检查了下小麻雀的伤势，倒是不重，给它翅膀和脚都上了点儿云南白药，并缠上了布条。小家伙很是紧张，乌黑的小眼珠紧紧盯着我们，但是却乖乖地任由二大爷摆弄，仿佛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它好。

选了个我喜欢的鸟笼子，细心铺上几层垫布，我将小麻雀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请教了二大爷有关食和水的问题，我提着鸟笼子一路狂奔回家，那叫一个高兴。有洁癖的家长只允许我将鸟笼子放在屋外，好在天气不冷，不过麻雀好像也不怕冷。就这样，我开始了养麻雀的日子。

小家伙之前显然受到了惊吓，极度警惕，况且我家院子里的几只猫儿对这个新来者格外感兴趣（一激动，忘了院儿里有猫这回事儿）。我将笼子挂在房檐下，房檐上三两只，地上几只，猫儿们聚众围观这个它们心目中的“猎物”，一番品头论足，胆子大的甚至试着跳将起来看是否能碰碰运气，被我一番呵斥赶跑了。可是我是要去上学的，那时候就没人守着这小家伙了。我只得拜托西屋奶奶帮我照应着点儿。 西屋奶奶也和二大爷一样，说麻雀是养不活的。

几天之后，小麻雀的翅膀和脚应该是完全好了，开始在笼子里扑闪着翅膀飞来飞去，的确是如二大爷所说，甚至是在撞笼子。我精心准备的水和小米儿它也不怎么吃，俨然抑郁和狂躁的综合症状。

我有些害怕它会把自己折腾死，拎着去找二大爷商量对策。老人很睿智地问我：“如果把你关在一个可以看见外面的屋子里，好吃好喝的，但就是不让你出去，你会怎么办？” “那我肯定疯了，砸窗户也要出去啊！”，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麻雀是群居动物，它这是想小伙伴们了，想归队了。”

蔫头耷脑回到了家，我呆呆望着笼中的麻雀，它歪着小脑袋，不错眼珠儿地定定看着我......

思前想后，我伸手打开了鸟笼子的门。小麻雀没有马上飞出去，仿佛在犹豫着什么，然后就嗖地一下飞了出去，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准那个小洞口的。这家伙一点儿都没停留，转眼就不见了，留下个空笼子在房檐下晃荡。我提着空笼子去二大爷家还鸟笼，老人什么也没说，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我这心里头空落落的......

冷不丁听到一声喊叫：“XXX，赶紧回家写作业去。”， 围着树坑的孩子们笑闹着散开，小麻雀不见了。 我笑了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