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经常过来买菜的嫂子告诉我,今年无法给我樱桃吃了,春天樱桃开花时突然来了霜冻,现在整棵树上摘了好几斤。
嫂子很讲究,还特地过来跟我说一声,她不说我都忘了,很不长良心吧,每年都吃人家的樱桃。
她家的樱桃成熟时,晶莹剔透,略微泛黄,跟水晶差不多,汁多肉多,很甜,不知道她哪里弄的品种。
嫂子说那棵樱桃树是她父亲栽的,当年栽了三棵,几十年过去,现在只剩下一棵,树干跟她的腰差不多粗。
曾经因为盖房子,这几棵树正好在规划里面,准备砍掉,嫂子不同意,拼命反对才勉强留下一棵,那两棵仔细挖出后没舍得送给别人,给了亲弟弟,现在一直生长在弟弟家。
嫂子说,不是贪吃那几斤樱桃,而是看到树便想起老父亲,很奇怪的是,结的果子越来越好吃。
我说,你父亲当年很时髦,他知道选这么好的品种,现在也不过时。
嫂子说,父亲那个时候知道孩子们喜欢吃甜的水果,他自己可能也没想到会长成参天大树,当初竭力留住这棵树,她觉得这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嫂子的话让我想起以前我家也有一棵树,一棵柿子树。
那棵柿子树据说是我爷爷栽的,奶奶生叔叔的时候栽的,跟我叔叔一般大,到现在的话五十多年了。
很可惜的是我爹没有眼光,那棵树在翻新房子时被砍掉,当我回家后,看到那棵树的树干都被锯成了木板,心里特别难受。
那棵柿树兜住了我的整个童年,仿佛所有记忆中的快乐都缠绕着它。
春天,柿树开花凋落后,捡起来串在一起,淡黄色的项链就完成了,挂在脖子上很兴奋,那感觉好像是在苦涩的稀粥里添了一点蜜。
夏天的时候,我和妹妹跟爹坐在树下吃饭,乘凉。
秋天,我们更喜欢这棵树了,现在想想,成熟的软柿子是我们唯一的水果,偶尔还会把好的硬的摘了卖钱,那个时候,我跟妹妹经常挂在树上,挨个寻找软柿子,或者趴在树上偷窥邻居大娘家。
等柿子采摘完毕,家里收了玉米的时候,我们会把玉米棒拴在一起,挂在树上晾晒,有时会在树上挂整个冬天。
家里的两只鸡也会跑到树上夜宿。
总之,那棵柿树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对它有了深深地依赖,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很难接受被我爹砍了。
唉,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生活好了,以后这棵树无用了,赶快处理掉吧。
被我爹处理掉的还有一棵月季花,奶奶栽的,我最喜欢的一棵花,最粗的主干跟我的胳膊相仿。
也是因为盖房子,被我爹刨掉了。
记得那次,我哭了好久好久。
有些东西记录者自己的故事,承载着沉甸甸的回忆,甚至能够融进生命里,那就不要轻易地抛弃,更不要潇洒的毁掉。
给自己留个念想。
今天,写出这些的时候,我的情绪相当低落。
我又记起了奶奶的几件遗物,一个蒜窝,一个破框子,我很喜欢,很喜欢的,被老刘扔了。
仿佛老刘扔掉了我对奶奶的思念,硬硬的撕扯开我对奶奶的感情。
此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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