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香港初之见
5月的香港已经是开始炎热的气候了,从罗湖口岸的地铁站,途径上水站,一队队的水客开始下车了, 大陆的奶粉、日用品包括沐浴露、药品这些产品的质量价钱都是香港的占优。所有没想到经济已经富庶的大陆却因为三聚氰胺危机导致信心丧失又将贸易的源头放回了香港; 七十年代经济起飞的繁华场景似乎又重现了,与深圳一河之隔, 港口运输,物流贸易这些曾经的优势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已经被上海、广州这些后起之秀所代替,香港人也就只能吸引大陆客人来买些数码产品、珠宝钟表之类的奢侈品,还有那些在内地有质量隐患,而在香港却是安全卫生,符合标准的美国奶粉。
香港的接头依然是广告招牌林立, 拥挤的小巷路面人来人往,空气里散发着从酒店或者珠宝店里散出来的冷气, 仍然是喧闹如常,旺角地铁站是全线的中转站,高天是要从这里转乘港铁机场快线去往香港赤鱲角国际机场,那是快要到达新界的大屿山地区, 不是原来的启德机场, 新界离市区约有30公里的路途;而港铁机场快线就是穿梭在市区港岛和机场的动脉线;
高天坐在舒适的车厢里,望向海岸,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蓝色的海面,偶尔可见白鹭在天空中忽高忽低的飞动着,安静的车厢里,没有什么乘客,或许香港人选择做地铁到达新机场,而不愿乘坐价格昂贵的直达快线,高天的前面是一对应该是赶去机场的情侣,正在小声私语着,高天认真听了一会,好像是韩国人,他们偶尔传出低声的欢笑,飘到了高天的耳朵里,似乎又撩起了他开始思念子珊的, 回想那时她就坐在他的身边,秀发被风掠起飞舞的样子。。。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了。
车厢里静谧的如同郊外的田野黑夜,和刚在罗湖口岸的喧闹吵嚷形成了两个世界,似乎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国度,早晨的车外阳光很好,房子,远处的井架,还有堆成像山一样高的集装箱,从窗外飞驰而过,高天静不下心,拿出手机,在手里翻来翻去,又摁了一边子珊的电话,依然是关机;“可能飞机还没落地吧”,高天自言自语道。
港铁快线确实速度飞快,市区早已远离,30公里的路程约二十分钟就已经到达了新国际机场,走出车舱门,熙熙攘攘的人群扑面而来,各种肤色,各个国家的游客都在这里汇集,香港是链接大陆内地与东南亚和台湾,包括欧洲,美州等地往来的重要枢纽。
高天径直穿过候机大厅,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找到一排座椅,坐了下来,把拎在手里的绿色黄馅的“马卡龙”点心盒摆在腿上; 刚在旺角的时候, 高天特意去了海港城一家西点屋买的,在电话里,他问子珊喜欢吃什么点心? 她说:听说马卡龙很好吃,一直没试过,不知道到底什么味道?
为了满足小公主的这个心愿,高天像那些在初恋中的男孩子,为了给喜欢的女孩买好吃的东西可以走很远的路也要买到。好像 又回到那时青春岁月。其实他也没有吃过马卡龙, 因为子珊说了,所以特地去查了广告词说的很吸引人,如女人的酥胸,柔软可口,像S形的曲线,高天特意买了粉红色的马卡龙,而且买了6个,其实还是挺贵的。28港元一个,按照高天平时的消费水准,躺在点心盒里的马卡龙应该可以够买一件质量上乘的衬衫了;
说到衬衫,子珊在电话里说:到时在机场,你会穿什么衣服来接我? 可能因为是专业美术吧,子珊对于着装和色彩搭配特别在意,也在指点着高天的形象,而且特别说作为商务人士,要爱惜自己形象,在电话里给出建议,微信也会发出一些模特的图片,俨然是把自己作为高天的形象顾问了。
子珊说她很喜欢看时装杂志,喜欢那些一头卷发,蓝色眼睛,时装精致的男模特,也喜欢男生穿着衬衫,下巴刚剃完胡子泛着沧桑味道的样子;用她的话叫做“衬衫控”,是一种令人着迷的性感。
所以高天今天特地挑了一件白底蓝色浅条纹,衣袖绣有暗金线的衬衫; 低调略显奢华,并非那种纯色衬衫,因为那是正式场合才穿的,本来还想今天可以穿T恤这些休闲装,哪知道子珊却是是“衬衫控”。
想到这里,高天抬起腕表,时间已过了12点,应该快到了吧。又拨通了子珊的电话,通了,响了两下铃声后,接通了。“你到了吗?”话筒里传来了子珊那熟悉的,略显兴奋,听上去都充满了笑容的声音。 “我到香港了,在等着拿行李呢!” 第一次到香港对于内地城市来的人来说,确实是值得兴奋的事情, 毕竟是东方之珠,香港的文化,经济,对于内地人来说是一个还是神秘的地方,对于高天来说,香港人多地少,拥挤不堪,能不来就不来,可能感受还是不同。
听到子珊的声音,高天放下心了,平安落地就好。 声音和文字最大的区别就是,声音可以带着温度,带着甜蜜或者焦虑的心情,就像冰水触及体肤可以感受到它的冰冷,如火苗触手一样可以感受到它的炙热,高天回忆里子珊的身影和声音透露出来的热烈是高天可以感受到的,他甚至想象到了子珊在行李转轮边看了一圈又一圈时的焦灼心情。
“不要急,检查好行李,不要漏掉东西,也要看有没有摔坏箱子”!高天在电话里冷静的交代着注意事项,“行李在下飞机时,搬运工会扔箱子,所以看看有没有弄坏,如有有的话,可以去索赔,这里是香港!”,高天对于香港的专业服务还是有信心的,很细致的叮嘱子珊。高天此刻觉得自己很稳重,有序,全然没有了几年前那种冲动和焦躁的情绪,毕竟已经过去了。
可能也是类似的场景,妻子从动车上下来,说好的是去北京路逛街,顺便去看看新到货的Olay化妆品新款,高天此时正要为即将到来的一个项目准备材料,和妻子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都觉得过的特别慢,不停的抬手看表,心里还在为没有完成的招标方案着急上火,在妻子的心理,认为男人陪逛街就应该提着包,慢慢的等;毕竟是休闲时光,不要总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妻子是在公务单位工作,能不上班就不管单位的事儿,到时间发工资,还真没办法体会高天要靠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去拼的心情。
高天拎着妻子的手袋,心情像困在笼子里的狮子一样,只觉得自己就下意识在柜台边转来转去,而妻子却在认真的挑选着化妆品的瓶子和罐子,销售员也在认真讲解着,妻子那种旁若无人的姿态似乎告诉高天,“今天哪也别去,就在身边呆着做个跟班”,仿佛时间的流逝与她无关,拎包,付款就是男人的职责。不能有一句怨言,高天内心的焦灼感,无奈似乎吞噬掉了他的耐心,那种想端坐在电脑前,认真写方案的“饥渴感”让高天失去了耐性,他把妻子一个人扔在了商场,回到办公室继续完成他的招标文案,之后又是冷战一周, 婚姻前的相互信任,相互包容经过多年的损耗,似乎越来越淡漠了。
其实,从北京路回到办公室的那天,高天内心始终未能平静下来,而只是默默在抽烟,吞云吐雾了一根又一根,烟蒂堆得老高,才觉得烦躁的心情才平静下来,那种一件又一件工作接踵而来的压力似乎让他更焦虑,也觉得很烦躁。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心理问题,如果妻子能够平静的沟通,就像驯兽师一样能够将心里面那个转来转去的狮子安抚好, 轻声细语之间化解,或许就不会又像野兽一样爆发!
如果他能将将所有的谩骂和脾气隐藏在深海之中,可是事实却是高天觉得这些烦躁和妄想交织在一起像重锤一样不停敲打着他的心口,好想对着天空大喊: 我好烦! 我好烦!可又似乎喊不出来,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只有陷入狂躁症的女人才会这么矫情和肆无忌惮发泄,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下面还有努力工作的员工,他的员工的心目中是耐心和温和的形象,而对着妻子无视他的内心世界的焦虑,只把他当成消磨时间的做法,却是一种“内心的煎熬”,可又不能破口大骂,只能选择用离开的方式来抗争,来平息!也可说是另外一种争吵,一种冷静却又任性的不妥协。
子珊快到了,或许她带给了高天另外一种激情,一种与妻子不一样的感受,或许他和妻子之间已经相互无所谓了,即使常在一起,也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早已失去了新鲜感,无论是情感还是身体,都似乎已不再吸引对方了,有时,高天看到妻子臃肿的身体,甚至有些反感和她睡在一起,他自己也在自责,不应该有这样丑陋的想法,毕竟她是自己孩子的母亲,为了家庭付出了许多,不再去运动,因为要陪孩子写作业,解答问题; 也不再像年轻的时候,经常去买漂亮的衣服,因为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已恢复不到那时婀娜的样子。。。
而子珊却是青春的样子,如同百合花一般绽放着芳香,也像一株风中清荷亭亭玉立,是诗人笔下的佳人;也是高天心目中见过的最美的最有韵味的女孩;此时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从杭州一别之后,应该是两年多没有见面,期间只有电话,微信的沟通,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那个清秀的马尾辫, 如黛如玉般细长的弯眉? 还是另外的样子,此刻高天已不再焦虑时间的流去,而是希望时间可以停留的再慢一些,再久一些。
此刻的他,早已沉稳如山,在商场上的打拼早已教会他克制和稳重,不动声色的平静才能真正准确把握住对手和合作方真正的底线,五年来,生活的经历,职场教会了如何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或许这也就是待人接物中的世故。是什么已经不重要,最终他自己都能够感受他变了,有些清冷却又更加理智了;
扶着出口处的栏杆,高天眼光扫射着CA 9520航班出来的人流,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昨天香港下了场暴雨,天气稍微凉了些,机场的空调其实也挺凉爽,而杭州确实骄阳似火,刚从飞机上下来的游客,商人,鱼贯而出,花花绿绿的裙子,短袖的,带着遮阳礼帽的,推着行李车有说有笑的朋友三三两两,还有像在港铁上看到的情侣一样,像出口走来。
人群稀疏了些, 高天往来望去没有见到子珊的身影,正准备低头看有么有未接电话的时候,突然,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向左边望去,就听到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想不到你也会中招啊!~子珊正在右边歪着头望着他,右手扶着行李箱的把手,笑盈盈的样子透着机灵和可爱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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