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点狂》
人的表情和内心感受原本是相通的,所有的感受都会写在脸上。后来为了礼貌、隐藏或者欺骗,逐渐学会了切断表情和感受之间的连接,学会了表情控制。结果,表情所代表的感受不是真实感受。
刚开始练习表情控制的时候,真表情和假表情会同时出现在脸上。比较熟练的时候,真表情在脸上的比例变得很小,需要敏锐的人才能看出来。
一
刘执念没事就逛逛其它宿舍:我虽然不擅长聊天,但觉得不总老出现在舍友面前。或者说,不能让舍友总出现在自己眼前。有社交能力的人会去选择自己的朋友,没有社交能力的人只有等待被选择,或者剩下在宿舍里抱团的无奈。
不过,他一般都是看着别人做自己的事情,刷微信,打游戏,看动漫,看小说,听音乐,处理文件等等,在旁边浅浅地聊几句。或者,看着别人聊个不停,偶尔插两句。
他去到505室,发现是混合宿舍,除了2班的吴狄和张伟,还有1班的张瀚予和关洲军。军训的时候,刘执念排在瀚予和洲军的中间。后来,辩论赛的时候,刘执念和他们两个交手。
这三个人都是差不多的身高,有点差异的身材,都是差不多的短发,都不是很规矩的寸头。
军训的时候,刘执念在想:关洲军站姿很标准,也有点僵硬,表情貌似很严肃。其实他是用认真的态度去做这件兴奋的事情。张涵予却比较放松,表现出一种安然。应该是好好配合,完成任务即可的态度。
刚开始的时候,刘执念融进505的圈子,来过两次,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感觉我和他们有着不同的能量场,相同的能量场发出信号的时候,其它能量场可以感应得到。而我是不同类别的,他们感应不到。而这个类别名是502室的内向者。
体育课开课的时候,刘执念选了武术,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厉害的。结果是,打太极。巧合的是,关洲军和张瀚予也选了武术,既太极,同一个老师,同一节课,这个概率实在低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关洲军:“你也选了武术,盗窃我的创意。”
刘执念:“嗯。”
张瀚予:“我们都是被坑了,以为是跆拳道、散打、拳击之类的。”
刘执念:“如果拳击是年轻人的健身运动,太极便是老人家的养生活动。”
慢慢地,他们熟悉了一起玩耍。
张瀚予没事就在宿舍哼哼歌,弹弹吉他,和刘执念一样,很喜欢周杰伦。但刘执念只喜欢周杰伦,而张瀚予也喜欢其它歌手和乐团,比如林俊杰、五月天。
刘执念:“你唱得这么动听,怎么不当军歌的领唱?”
张瀚予:“哈哈,一切都是浮云。”
刘执念:“大神都是深藏不漏的。”
张瀚予:“没有这回事。要么来一曲,我弹吉他,你来唱。”
刘执念:“我其实只听歌,不会唱,会全程跑掉。”
关洲军平时喜欢看玄幻小说,但最喜欢的影视作品是《新三国》。看到刘执念桌面上的一套《心理罪》,立马搬回自己宿舍,看个究竟。
关洲军:“你居然看这种书。”
刘执念:“嗯,我感觉那种心理分析的对抗,很厉害。”
关洲军:“我想拿回去看看。”
刘执念:“现在就拿吧。”
当时,关洲军、张瀚予都去了秘书处面试,最后关洲军进了。在二轮里面,他们出演一场无间道,两个卧底从天台到电梯的交锋。关洲军演刘建明,张瀚予演陈永仁。
三轮面试,师兄师姐问了他们俩同一个问题:“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如果只能够留一个在秘书处,你希望留下谁?”
面试结束以后,他们俩一起走回宿舍。
关洲军:“我回答了留下你。”
张瀚予:“我也回答了留你。”
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
关洲军:“留下我。如果同样的问题问到瀚予,希望他也是回答留下他自己。加入一个部门,首先就需要坚定地留下来的意愿。”
关洲军:学会隐藏自己,是胜者之路,也是强者所爱。
张瀚予:“我想说留下洲军,但又不想说。每个人的无私可以凝聚成强大的集体,但也总会有一点自私的,不可能完全无私。”
张瀚予:说假话的时候,其实也会折磨自己的内心。多说点真话,被否决了也无所谓。毕竟在二轮的时候,他做事都是很果断,又是组长,比我更加适合一点。
二
刘执念有一次去505室的时候,发现黄渐汐拿着相机给张瀚予拍照:“瀚予哥,诶哟,不错呦,这个表情有的像周杰伦。”
张瀚予把吉他举起,挡着自己的脸:“没有,不要拍呀。”
黄渐汐又咔嚓一张,目标是刘执念:“这个谁,好帅哟。”
关洲军:“黄少,这里能说我帅,全院最帅。”笑着眨一下眼睛,说完这句话。
关洲军的QQ昵称是帅得低调,微信名是帅到没朋友,游戏ID是经院第一帅。这都是上大学没几天就改的。
他很喜欢重复这几句话:“我很帅”,“我最聪明”,“我游戏技术强到不行”。每一次听到这些话,刘执念都会往下接:“我也觉得”、“没错”、“这是不用说的事实”。
关洲军:阿念不一定懂我,但感觉只有他很愿意去懂我,愿意信任我。
刘执念:洲军的这些大话,听起来比汪成偶尔说出的谦虚话还要舒服。毕竟是闹着玩的,又不完全是闹着玩的。你想和身边的人一起变得优秀,汪成也希望和身边的人一起变得优秀。但汪成是有条件的,别人可以优秀,却不能比他优秀。
黄渐汐比较高大,也很内敛,是506室的,喜欢摄影,不爱打游戏。他看到大家喜欢打王者荣耀,也要加入一起玩。不过零基础,而且没有兴趣,玩得很费劲。
这个时候,刘执念看到他一脸苦恼的样子,说:“黄少,我来教你玩”。
黄渐汐:“念哥,真的吗?”
刘执念:虽然我的段位在1、2班爱玩游戏的人里面,只是中等水平,但教黄渐汐绰绰有余。
黄渐汐:感觉玩游戏也挺刺激的,而且很吃脑,考验人的思维速度、战略经验和心理素质。刘执念好像挺善良的,而且没有傲气,他挺适合教我。
一段时间后:
刘执念:教别人玩游戏感觉好有成就感,和以前教别人解题一样。不过效果不太好,我需要多琢磨琢磨。
黄渐汐:执念讲了很多东西,但自己玩的时候,就忘记战略,或者反应不够快。不过,进步了一些。还好有他教,换成其它人可能会嫌麻烦,嫌浪费时间。
此从以后,刘执念经常到505室聊天或者坐着玩手机,也经常到506室教黄渐汐打游戏。他并不知道,下个学期开始,黄渐汐的段位就比他还高,不过主动给刘执念送了一个游戏皮肤。
刘执念:kao,大小姐的末日机甲。不愧是黄少,深藏不漏的少爷。不过,我打游戏的时候,其实不在乎皮肤。免费的和稀有的,在我眼里都一个样。
三
赵海有点胖胖的,加入了经济协会。马远航高高瘦瘦的,加入了实践部。
一天,在503室里面,刘执念坐在马远航旁边,一起看《龙珠超》。突然,504室的赵海冲了进来,只穿着三角内裤,抱着舍友的枕头,关上门:“救命呀,救命呀。”他的一个舍友在外面敲门。
503的人已经习惯了504室的吵闹,赵海几乎天天闹事情,偷枕头,偷鼠标,偷袭屁股,霸占床位,就差无恶不作了。
赵海在这个宿舍逛了一圈,后来想一想。
赵海:“念仔,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执念:“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马远航:“你说对了,就是不可以在这里。”
刘执念:“好吧,我的灵魂走了。”
马远航:“赵海,帮我把他的躯体撵出去。”
赵海大喊:“收到,变身超级赛亚人,军体拳十六式,哼,哼,哈,hi……”拿着在504室抢来的枕头在空中胡乱比划,然后往俩个人的背部乱敲,再专门敲刘执念的头部。
刘执念:上了大学,大家开始更加关心社交。为了更加好地融入集体,需要一项属于自己的“社交功夫”。第一招,管别人叫大哥大姐,或者经常赞美别人。第二招,管自己叫某仔或者小某,也或者经常说自己不行。第三招,反其道而行之,天天吹自己,有多帅,有多强。第四招,就是搞怪,作怪。第五招,微笑。开心也好,伤心也好,喜欢也好,讨厌也好,说话也好,沉默也好,微笑就好。现在明白别人的社交功夫以后,需要活学活用才行。但每一项绝招需要调整自己的说话方式,甚至还要搭配固定人设。有时候,只是熟知,却运用不了。
四
经过辩论赛后,刘执念恢复了一点自信,又加入就业部,开始出现真实的微笑,而不完全依靠假笑,或者苦笑。
一天放学了,米紫兰还在专心做一道题。等到她想要走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没有其它人了,发现后面的一个桌面上有一本笔记本。米紫兰犹豫了一下,把这本笔记本带走了。
刘执念折回教室的时候,找不到自己的笔记本,看一下1、2班大群信息,才发现已经被米紫兰带走了。
明天上课,刘执念找到米紫兰,拿回了自己的笔记本。他发现,米紫兰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米紫兰的旁边还有位置,他迟疑了一下,决定另外找一个位置。
米紫兰:“坐在这里也行。”这里是教室前面第二排。
刘执念有点吃惊:“嗯,好。”
刘执念:居然主动让我坐到你旁边。太好了,可以坐在你旁边。不对,我怎么可以坐到第二排,倒数第二排才差不多。但是如果这次不抓紧机会坐在她旁边,估计以后都没有。
刘执念刚好坐在过道边上,引起了过道者们的注意。关洲军:“阿念,你怎么会坐在这里。”黄渐汐:“刘老师也开始努力了。”赵海:“天啊,念仔,你是为了坐在紫兰旁边吧。”
米紫兰:“你的昵称好多。”
刘执念:“是啊,他们觉得好玩,随便叫的。”
米紫兰:“记得,还有人叫你念哥。”
刘执念:“哈哈,他们情商太高了,都好会讲话。”
米紫兰:“你的情商呢?”
刘执念:“应该是大家的平均水平。”
然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对话了。
刘执念:紫兰说话的时候,表情几乎不变的。估计平常比我还要安静,但安静的时候,我给别人的感觉是,内心在为某件事情纠结。她给别人的感觉是宁静,在感受生活的美好。我好失败,好不自在,不敢主动跟她聊点什么。而逃避这种失败的方法就是思考……如果一个人花名很多,而且互相冲突,说明这个人很复杂,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性格。不过我的花名多,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自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米紫兰:
昨晚:好想要打开他的笔记本,看看这个充满矛盾的人,脑子里面装着什么神秘的东东。但偷看别人的东西呢。无所谓,可能全部都是课堂笔记。对,只是看看别人的笔记。
深夜:你的笔记本里面,前面用潦草的字体凌乱记了各科的笔记。宁可说笔记,还不如说是痕迹。不过,在后面,你写了一些对颜色心理的研究,我还是挺有感触。我很喜欢绘画,对颜色有很有感觉。
打量时:黑色图案的白色T恤,白色标识的黑色休闲裤,黑色面料白色底边的跑鞋,和依稀的记忆一样。似乎感觉到你的世界了,黑色里面包围着一点耀眼的白光。
坐下后:你坐下来以后就成了哑巴?跟我说几句话呀。我跟你搭句话?女生要矜持的,怎么可以主动。万一被旁边的人误会“我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聊天时:我居然主动开口了。不过,这个契机不错,不容易引起怀疑。其实,你说的不是真话,真话是什么?估计,不会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问。原来沉默是我和你觉得最轻松的相处方式,而轻松的内在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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