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昨天的湖

月亮在云层里穿行，时深时浅。

八岁的阿豆在竹楼里，透过窗子，撑着头仰望着清辉的月亮问阿妈：“阿妈，是云在走还是月亮在走？我都看不懂了。”

阿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手里的针线并没有停下来，回答阿豆，“它们都在走，可是月亮走的更快些。”

阿豆停了停，转头看着补衣服的阿妈继续问，“阿妈，那么阿爸也是走的比我们快才没回来的吗？”

阿妈手一顿，放下针线，摸摸阿豆的头，“是的，阿爸走的快。有天我会去见他，让他在那里等等我们，阿豆想见他。”

阿豆来了劲儿，不再看窗外，顺着竹床爬到阿妈的膝头，盈盈的目光看着阿妈，“那里是哪里？阿爸在哪里？”

阿妈伸手抚着阿豆柔嫩的脸，说着寨子里的传说：“阿爸在一个很大的湖里，湖里没有水，里面装的都是昨天。阿爸走的快，在那里等我们，有一天，我们也走快了，就会赶上他、找到他。”

“阿爸在昨天的湖里啊。”阿豆点点头，他脑海里浮现出山那边湖的样子。小蛮姐姐带过他去那游泳。

第二天阿豆带上一筒米饭，装上点土豆，趁阿妈睡着出门去湖边。

湖水又清又冷。阿豆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摆在湖边的石头上，纵身跳入水里。“阿爸在湖水里，”他用力往下钻，“阿爸你在哪里。”

越潜越深，越来越暗，阿豆的肺越来越沉，耳朵也越来越疼。“阿爸，”阿豆心里喃喃默念，眼睛沉沉要闭上。

一双手抱住他，阿豆猛地睁开眼睛，“阿爸。”他心里喊着。阿爸摇摇头，让他别说话，托着他向水面游去。

阿豆反身抱住阿爸，呜呜的流泪。“和我回去吧，阿爸，我和阿妈很想你。”他心里喊着。

阿爸把他抱在怀里，阿豆清楚的听见阿爸的声音，“去找阿妈，照顾阿妈，阿爸在这里等你们。”

“嗯。”阿豆流着泪答应阿爸。

光越来越亮，周围越来越吵。阿豆睁开眼，阿妈抱着他哭的没了声音。阿蛮姐姐混身湿淋淋的。半个寨子的人都围在他身边。

“阿妈，我看见阿爸了，他说他在湖里等我们。”阿豆说完很快昏睡过去。

三周后，村民们终于在湖里找到了失踪的大海，阿豆的阿爸。

装满昨天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