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最压抑的一段时间,每天都会睁眼到天亮,从宿舍的窗帘缝隙里看到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会感到无以伦比的躁动和悲哀。那个时候,我时常对自己说,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但却无法控制这日复一日晨昏颠倒的重复。在某一日,12月,我生日的前夕,我感到我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了,整个人因为精神衰弱和心理压抑,走在随时会崩溃的边缘。我害怕每一个电话,害怕每一条突然响起的信息提示,害怕每一条未知的信息,害怕那个我早有预感的噩耗,害怕我自己浑浑噩噩的每一日。有一个深夜终于忍不住捂在被子里哭了,不敢发出声音,哆哆嗦嗦在被子里发着抖,给小白打电话。宿舍都睡了,没有一点声响,我害怕被听见不得不一再压低声线,我都忘了小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让我去苏州找她。
天一亮就买了火车票去了。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车,三四个小时的火车站票,小白一直给我发信息叫我在火车里多走动看见哪里有空位就去做。彼时的我,怕生怕羞脸皮薄,站在一个地方就像脚生了根,感觉周遭的目光都在看着我,垂着眼睛,连头都不不好意思抬起来。挨到了苏州。下车后在火车站等来接我的小白等了很久,一个人在火车站里来来回回穿梭,直到看到小白。我以为我会满心欢喜,忘情拥抱,却自己都没想到得突如其来得生气,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那时真是很多不可理喻的情绪,没有发泄的出口,终日郁郁难安。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成为现在的样子啊,一个既符合自己的想象,又和某个“标准”里的自己背道而驰。但我明明可以看到现在的自己身上很多过去我讨厌的东西。也许是性格里的,也许是情绪。那份没有变过的焦躁和压抑。
那天在雨崩迷路狂奔下山后,我一个人呆呆得坐在落雨的树下,忍不住还是打了那个电话。一开口就是痛哭失声。他忍不住得指责我,为什么永远都不考虑后果就去做一件事?为什么明明知道危险又没有方向感还敢原始森里转?
最后他说,你这样容易情绪崩溃.....
后面的话我都不记得了,只是忍不住又和他嚷嚷起来。
我这样容易情绪崩溃啊,为什么会给人这种感觉啊,每一次都是啊。
为什么总是明知危险还要前行啊,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不在乎敢去做的事啊,其他的事我负担不起后果啊,其实我想的远比你看到的多多了啊,只是,对我来说,很多痛苦比死亡更深更重,是漫长无尽的。
我只豁出去一次过,在看到了不好的后果之后,还是义无反顾。
我以为这样可以让我以后的人生都充满勇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却没料到现在的自己,却是怯弱逃避到了更严重的地步。
这样和几年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几个认识很多年很多年的朋友,大概是我每次发神经时都要去寻求的港湾。比如小白这样的,曾经的同桌,曾经的冤家对头,一个我任何时候去找她,都发现她比我更惨,却还要强行安慰我,或者轻描淡写得无视我,最后两个苦逼的人大眼瞪小眼,骂骂咧咧告终,分开又还是腻腻歪歪的女人。每次都是声嘶力竭得要求我去苏州看她,最后都是满怀砍死我的心送走我。
我真是不喜欢天蝎座,她就是天蝎座。我总是和不喜欢的星座纠缠不清。
小学曾经的同桌,也是天蝎座。冷面冷口,大概也是在和么多年唯一一个在他面前总有种智硬感觉的人。他大概是太聪明了,所以阴郁。很多情绪上的不正常,在高中已初见端倪,我们两个都是家里管不住的类型,一回家就是抱着电脑不撒手,我沉迷于无数缠绵悱恻的耽美小说,恐怖诡异的悬疑电影,猎奇的世界禁片,或者声线令人沉醉的广播剧,他沉迷于自学编程,有次甚至发了个自己做的程序把我电脑搞得差点爆炸,被我狂骂一通。深夜就剩我们两个,一夜一夜得相互叨扰。
唯一的区别是,白天他是学霸,我是沉睡不醒的睡神。
在我数学函数睡了一个多月全无所知的时候,他说他给我补课,我满怀欣喜得把作业发过去,他一看题目就无语,都是最简单的例题。
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把函数部分补了上去,都得益于每天夜里实在无聊的时候他一个字一个字把讲解发到我连上网都不行的步步高手机上。
高中很多事都不记得了,那总算还是段开心的日子,每天上课睡睡觉,下课吃吃东西,骚扰骚扰我两位美丽的同桌姑娘,我们班其实算是个无趣的班,我着力于开发每一个无趣的人身上的萌点,也是不亦乐乎。邻班总有各样的人窜班来找我玩,喜欢的人下楼就能看见,一切即使并不光明,也充满希望。
很多事情的改变大概在高二那一年,那应该是第一次情绪崩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佳佳说我陷入了冬眠,睡了长达一整年的课堂。每次醒来,也是羞愧难当,晚自习大家做作业,我自学数学物理,回家了就开始做作业。做着做着,上网,永远看见只有他一个人永远得挂在网上,我就和他没完没了得唠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话说。
印象里最深的是,小高考前一晚和高考前一晚,都聊到夜里三点多。
这么些年,我们都活着,而没有猝死,真不容易。
高考完暑假心情不好,在家里醉生梦死,他教我打网游,我勉强陪他玩了几天,就再也玩不下去,跑去学街舞。
大学刚开始的时候,大概因为穷极无聊,每天都挂在网上聊天,和他东拉西扯没完没了,上课就开着手机QQ聊,下课就回宿舍开着语音,用家乡话和他骂完这个骂那个,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得说话,我说想学象棋,他就开着语音一边给我讲解规则一边做教学示范,直到我承认自己智商不够学不会才作罢。每次我说撑不下去想退学的时候,他就说,你来找我,我给你包食宿。对当时只坐过三四个小时的火车去苏州的人来说,去辽宁找他,是件遥远的事。即使后来我去了很多很远很远的地方,却也很奇怪的,从没有动过去辽宁找他的心思。全无渴望,也是奇怪。
那一段三四年前的时光,黑暗得像是路边雨后的积水,看着澄净,一脚下去,便是泥水沙浆。而那段记忆里,唯一鲜明的,就是和小白的电话,和他24小时上QQ都在线的头像。人心里,多少都有给每个人设定的距离范围,在某个范围内,才能肆意妄为。大概觉得距离安全,才能尽情骚扰,没有顾忌。
后来找到的出口,就是一场一场遥远艰苦的旅行。越艰难越艰苦越觉得满足、尽情尽兴,越觉得有意义。凉薄在于,一旦找到了出口,几乎这些曾经密切的联系即刻就断了。
我在两年前的川藏行结束后,满心欢喜雀跃得觉得获得了新生,觉得从此都会和以前不同,都会是阳光的,向上的,充满光芒的。一切一切,都是新生。直到今日,方觉残酷。
爱而不得,爱而求舍。
你想要潇潇洒洒过一辈子,想要真正了无牵挂,除非天性凉薄,六亲情绝。只有你还会动心,你就会痛苦。只有你还有牵挂,你就没办法潇洒。
人真正的欲求总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偏差。比如我说我希望你快点找个喜欢的人我才会安心,我恨不得日夜祈祷我一觉醒来你已经珠玉在侧物我两忘,但午夜梦回朦胧转醒间,我才能感知到,其实你永远永远不会忘了我直至孤独终老才是我真正所愿。
比如说,我说我想死我想烧煤气自杀,但大家都知道我只是想过的更开心一点。
如果我喜欢的人都会喜欢我,这世界岂不是很美好。
那就愿,我喜欢的人都会喜欢我,我爱的人都会记得我,我讨厌的人都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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