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想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我困在滨江公园公厕的走廊。
走廊里只有我和一个搞卫生的阿姨,以及她的三轮工作车。在这无奈地忍受着厕所飘出来的阵阵臭气,还有那辆装垃圾的小三轮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我往左边靠了靠,尽量离垃圾车远一点。望着外面的雨,希望它快点下完。
一个背着大提琴的男孩冒雨一头钻进走廊,在垃圾车的右边停了下来。整条走廊在这时就被占满了。
大男孩穿着雪白的衬衫,刚刚是用琴谱包遮住头跑过来的。他放下大提琴,让它靠在墙上,用一张纸巾拍打着身上和琴包上的雨水。仿佛一只淋了雨的小鸟在抖动羽毛。
雨没有停的迹象,走廊上的三个人齐齐的望着走廊外面的雨。忍受着阵阵攻来的臭气。
一会儿,另一个穿着鲜黄色T恤的男子搂着一个小提琴,撑着一把透明的黄伞也来到了这个走廊。因为雨越下越大,他的那把小伞几乎要招架不住了,所以他也要进来避雨了。
黄衣服的男子二十来岁,看得出比白衬衫男孩大四、五岁的样子。他一进走廊就挤到了白衣男孩那边,白衣男孩为了给他让出位置,往左边靠了一步,身上的白衬衫一下子刮到了垃圾车。
“哎呀!脏了,你的衣服。”穿着工作服的阿姨叫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响,大提琴被黄衣男子碰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来他收好伞之后使劲地甩水,手碰到了大提琴。
原本垃圾车的右边就只能站一个人,现在拥挤不堪。我这边虽然还算宽松,但是笨重的垃圾车却没法在走廊里腾挪。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黄衣男子把白衣男孩挤到挨着垃圾车,也是毫无办法。
男孩蹲下扶起他那把大提琴,重新靠在墙上。我以为碰到他的人会说声对不起,可是那男子瞟了大提琴一眼,一声不吭,只抱着他的小提琴站在哪里,好像他从来没有弄倒别人的琴。
扶着垃圾车的阿姨盯着那位男子,说了句:“哎,你挤到人家的衣服碰脏了。”
黄衣男子斜过脸来,发现垃圾车里有黑乎乎的泥灰和废纸等,捂着鼻子,厌恶地又转过脸去,用屁股对着白衣男孩和垃圾车。
那个白衣男孩的身子却被挤到紧紧挨着垃圾车的边,为了让黄衣男子淋不到雨,他保持着姿势,也一声不吭。
我移开目光,望着离公园五百米远的天籁琴行,那座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直到半小时后,雨停了,我才向琴行走去。
我在琴行的二楼坐下,不一会儿,听到了楼下传来一个大提琴弹奏《茉莉花》的声音。这把大提琴有一条弦已经失音了,可是演奏者仍然努力地弹奏着,节奏虽准确,但是音准很可笑。
“这个应聘者的音准真差!”刚从一楼上来的小云摇着头嫌弃地说,“刚刚看他穿的白衬衫还脏兮兮的。这样也来应聘当老师?”
一曲完毕,楼下又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演奏《下雨的时候》。节奏和音准都很完美,但是我总听不出味道来,感觉味如嚼蜡。
等楼下的音乐声停了,我把我的那把大提琴递给小云,说:“让那位大提琴演奏者用这把琴再弹一次。”
小云下了楼,楼下再次传来大提琴的声音。这次的音调很准确,听众都被带进了欢快而美好的气氛中。音乐声一停,楼下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我对刚上来的小云说:“去跟项老师说,录用演奏大提琴的应聘者,小提琴那位就不录用了。”
“好的,陈总。”小云又下楼去了。一会儿功夫,她又上来,把我的大提琴拿了回来。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弹得好?”
我笑笑,若有所思地说:“因为我知道他人品好。”望着一脸不解的小云,我又笑着说:“是老天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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