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由周瑞家的引路,第一次进了荣国府,这回是只见了王熙凤。
在见王熙凤之前,刘姥姥先听周瑞家的作了基本介绍。刘姥姥对她还有点印象,“当日就说他不错”,又觉得才二十来岁的女孩当这么大的家,够难得的。周瑞家的说:
我的姥姥,告诉不得你呢。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的模样儿,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回来你见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了些。
刘姥姥获取的信息,概括起来基本上就是:模样俊美,能力突出,聪明伶俐,驭下严苛。
我看她说“告诉不得你”,说的就是最后一点吧,夸人好有什么不好告诉的?只是终究还是把不好的也给说了。这属于忍不住吐露心声。
这也是刘姥姥见凤姐之前的初印象了。显然,刘姥姥对见她是抱着既激动又紧张的心情,毕竟她是来“打秋风”的,这个凤姑娘听起来跟从前那位有点大大咧咧的王二小姐还是明显不同的,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呢。
当然,她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后,刘姥姥又进一步有了侧面认识:王熙凤很忙。
因为有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了饭,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周瑞家的就连忙起身催刘姥姥:
“快走,快走。这一下来,他吃饭是一个空子,咱们先等着去。若迟一步,回事的人也多了,难说话。再歇了中觉,越发没了时候了。”
此处连用了两个“快走”,表明确实要赶时间,可不是她要逐客,而是王熙凤那儿得掐时间点排队。
听她话里的意思,王熙凤只有吃饭时一个空当,但实际上这也不算什么空当,因为这个当口仍然会有人报告事务,对王熙凤来说,仍然是在忙工作,只不过总算不用在老太太、太太面前伺候着而已。
要说整个白天中不工作的时间,那就是午睡的时候了,但这个“空当”是没人敢扰啊!那是凤姐和贾琏的私密时间,周瑞家的倒是碰上过一次。
来到凤姐屋里,在她回来之前,刘姥姥继续加深了对她的印象:高贵气派。
这是从多方面来看的。
一是她险些把心腹通房大丫头平儿认成了凤姐,“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玉貌的,便当是凤姐儿”,还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周瑞家的称她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嫂”,才知“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一个丫头已经如此,何况她的主人?
二是她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主要就是那个“底下坠着一个秤砣般的一物”的“匣子”,就是西洋钟了。刘姥姥哪里见过,被它敲钟报时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三是她听到说王熙凤下来的时候,众小丫头子们“一齐乱跑”,这是提醒大家抓紧列队迎接啊。
四是她听到远远有人笑声,又看到“约有一二十妇人,衣裙窸窣,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笑的自然是王熙凤了,陪她的有一二十个妇人。
五是她听到“摆饭”后,“半日鸦雀不闻”,就跟贾母吃饭一样“寂然饭毕”,又看到吃毕的饭菜抬了出来,“桌上碗盘森列,仍是满满的鱼肉在内,不过略动了几样”。高贵之人,烧得多,吃得少啊!
这后面两个可能也让刘姥姥感受到了周瑞家的前面说的“规矩严”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尚不能归结为王熙凤“驭下严”。
然后刘姥姥见到了王熙凤,形成的直接印象估计是挺会摆谱。
刘姥姥刚走进去的时候,王熙凤的经典表现是“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其实应该明知刘姥姥已经进来,却还要“慢慢地问”怎么还不请进来。
然后起身要茶时看到他们已经站在下面,“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周瑞家的不早说”。刘姥姥早已拜了几拜,她才“忙”要周瑞家的“快搀住不拜罢,请坐”;周瑞家的前面已经报告过“姥姥”来见,她还说“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
如果你在旁边看了,恐怕忍不住心想,她可真会“装”。
那你说是她故意在刘姥姥面前摆谱吗?其实不是的,在一个乡下老婆子面前摆谱,能提高地位吗?那是看门人干的事,她凤姐犯得着吗?
王熙凤只是习惯了,在一个极普通的陌生人出现在面前时,不知不觉就表现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所以给刘姥姥的印象,除了一瞬间会感觉她摆谱,但主要仍是高贵气派。
应该说,这客观上对刘姥姥“打秋风”的信心是有一定影响的,后面聊天时有几句话让周瑞家的也很紧张,幸好刘姥姥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本就是来碰碰运气的,所以实实在在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窘迫,竟然结果反而挺好。
刘姥姥在这个时间又进一步印证了周瑞家的介绍的口才和忙碌,而出乎意料是,这二奶奶看起来跟以前的王二小姐很不一样,行事“响快”倒相似的,因为她一下子给了银子20两!
这尽管只是王夫人给凤姐屋里丫鬟做衣裳的钱,对刘姥姥一家来说却算好大一笔数目,至少一年不用愁了!这就是凤姐给刘姥姥的又一个印象:爽快!
而正是这最后一个特别重要,让刘姥姥对王熙凤感恩戴德,为后来倾家荡产也要解救巧姐埋下了伏笔。这也真算是她俩有缘啊。
以上就是我所理解的刘姥姥初见王熙凤形成的三大印象,朋友们对此怎么看呢?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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