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情绪极不稳定,几个月不冒火的我井喷。死扣的大脑盖子被噌地顶开,整个脑子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我的嘴里冒出来的是什么话?忒难听了!我在干嘛?喋喋不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想要表达的,别人接受得到信号吗?已经脑残的人哪里会思考这些?
我对女儿的态度极为粗暴简单,甚至想动手揍她。手伸出去,怒火把手拧成一团,绞在一起,有个声音突然响起:你不是天天读书吗?你不是挺会劝别人的吗?你明明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这里,可是你瞧瞧自己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可笑又可鄙。我及时叫停了自己。
显然,怒气已经烧着了女儿,她吓得不再说什么了,变得小心翼翼。
我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新型肺炎叫人足不出户?这几天计划内的事情因为没有高效利用时间而流产?女儿作业错误太多?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但寸步难行?我肯定是焦虑了。当我开始追问自己时,身体就放松下来了,大脑就清醒冷静了,我竟惭愧内疚得不想说话。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读过的书白读了,一秒钟回到原始人状态。
抓狂让我不安,后悔也没用,覆水难收。我要做的是止损。
先解决当前的问题。两道计算题已经一个小时还没改完错,因为稿纸的使用方法不当,过程不清楚,数字大,计算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步步错。
“不对,再检查。”
又是二十分钟,重头再来。
“又错了。请一步步看清楚,找问题出在哪里?”
“我最讨厌算这个了!我真的不会算。”女儿带着哭腔。
“方法没问题,老毛病。你得静下心来,慢一点。”
一步一步地推算,终于发现症结了。不是少抄了就是看掉了,更离谱的是错位加减又来了。焦头烂额,通过接近两个小时的奋战这张卷子上的错误总算改完了。
这个时间要花得值,得好好总结和反思。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不然下一次会花更长的时间。
“现在你还觉得这两道题很复杂吗?”
“不复杂,只是计算量比较大,我最开始把数字算错了,后面怎么检查也检查不出来。”
“做这么多计算题是为了什么?难道数学就是每一天做不同的题吗?”我想让女儿明白练题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要准确和严谨。”这是老师常常说给她听的话。
“把这件事变成素材日记记下来吧。”女儿是最不喜欢写自己的问题的。虽然跟她讲《忏悔录》是很经典的名著,把自己揭露和剖析的越深刻,文章就越吸引人。可是她坚决反对,可能是觉得丢人。
“不愿意!我不写这个,我要写别的。”果不出我所料,她严正拒绝。
“不行,把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不然过了又忘记了。”我说得斩钉截铁。
估计是见我刚才真生气了,她极不情愿但依然开始拿日记本。“我不知道怎么写。”
“怎么做题的怎么写,把过程和感受真实记录下来就行。”
我有种隐隐的预感,这家伙恐怕会讨伐我吧。于是申明:“不许写我,只准写自己。”
大约四十分钟过去了。我读到了一篇檄文,字字句句都是声讨我的恶劣态度与指责。人家的确写的是事实啊,也是真情实感。谁让我自己撞人家素材本上去的啊!
“不是说写自己吗?”我心里有点内疚,“怎么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呢?全是替我反思啊。”
明明是让她记录下让自己抓狂的过程,体会不细致引发的一系到问题。这下可好,因为我的原因功亏一篑。最喜欢那本《甘伯伯游河》,甘伯伯自始至终都是热情地欢迎,真诚地提醒,即使大家吵来吵去甚至一齐掉进河里也不曾有一句责怨。结果,每个人都反省自己在过程中应负的责任。而这件事情中,我的责备让女儿把力量用到了对抗上,以至于根本无意识自省。没有自然惩罚,我的提前惩罚破坏力太大,她顺势一倒,来了个金蝉脱壳。我是她做不好作业的罪魁祸首,而她自己是委屈的,受伤害的,无辜的。我这个观众到最后负了全责,你说冤不冤啊。
我首先向她致歉,认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是她得重写,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她欣然接受。
四十分钟后,她愉快地完成了任务。整个过程,我离她远远的。书写也算认真,显然比上一篇好了许多。
事实胜于雄辩,说教是一件多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