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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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很脆弱，有时脆弱到你还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回想、来不及去爱甚至于来不及去恨、去忏悔，它就在瞬间如一缕青烟，消失殆尽了。可是，生命又很顽强，有时顽强到你不管遇到何种艰难挫折，你都百折不挠，更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会越挫越勇，那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坚韧和固执，是一种信念的支撑，是思想和肉体在苦难中不断打磨涅槃后的重生。这样的生命，怒放到一种纯净、超然的美。

 如何让生命尽情怒放？这是一道人生多选题。

出门倒垃圾时，从垃圾桶里捡回两支被人丢弃发黄的富贵竹，这两个小可怜，拎回家时病恹恹的样子，让人疼惜。我原本以为它们不会再有什么生机，所以也没怎么在意。不想过了一个礼拜，它那发黄瘪蔫的枝杆渐渐转变成浅绿色，生机盎然地怒放着。惊喜之余，我感受了生命的顽强，那种无意间被幸运眷顾后的感恩。我有一个远房表妹，叫阿芸，生的俊俏，住在偏远的皖南农村，她小我五岁。阿芸虽是农村姑娘，却极是爱美的，也心灵手巧，我送了她一块浅蓝色大方丝巾，她嫌丝巾作单一的围巾使用太浪费，于是拿起剪刀，把那条方巾裁剪成一件宽松时尚的无袖衫，夏天穿在身上倒也婀娜俏丽。八年前她上山打野枣，一不留神从五六米高的枣树上摔下来，摔的人事不醒。家人把她抬到五十里外的县医院抢救，命算是捡回来了，但却落得终身瘫痪。往后更是凄惨，由于长年卧床，导致坠积性肺炎，病情越来越不稳定，曾有几次病危通知的记录。前年我去看她，她抱住我痛哭，边哭边说：“表姐啊，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啊，我还没有去过省城呢。”我不停地安慰她，心里却是无比难过。两年过去了，前天我在单位收到一个包裹，是阿芸寄来的。打开一看，是一幅十字绣，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彩线绣了四个字：怒放生命。她到底还是从困境中走出来了，这符合她倔强的性格，我禁不住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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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淋巴癌晚期，我在医院陪了他三个月。每次看他化疗时表现出的那种痛苦，我和母亲都很难受。化疗一结束，我和母亲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他到像个无事人，有说有笑的，像个孩子。父亲总说，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了，苦乐都是一天，那么何不在有限的生命里，作无限的乐呢？这话实践到他临终前，父亲是在他自己拉着二胡时悄然离世的。下班在地铁口，听一个小伙子在麦克风前反复唱着“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歌声高亢浑厚却又略微嘶哑，我不禁伫足聆听。那歌声像是从五味瓶里倒出来的，瞬间就攫取了人的心，像在提醒倾听者：这些都是曾经的自己。在离开时，我看到他眼角泛起的泪花，那么真实，那么晶莹透亮，不动声色却足以穿透我的心灵。

如果生命是花儿，那怕是一朵不知名的、微不足道的小花，无人观赏无人问津，也要高傲的昂起头，在风雨中努力绽放，哪怕碾落成泥，却也无怨无悔。

我愿是那朵无名小花。

2018.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