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音乐剧《小夜曲》
(A Little Night Music )中
有一首插曲就叫作《小丑进场》
(Send In The Clowns )。
女主角的生活一直不太顺利,
一次她邂逅曾经的情人,打算
重拾旧爱,没想到旧爱已有新
欢,为了化解尴尬气氛,她唱
起《小丑进场》。
是啊,我们的生活都不是
童话故事,总会有无风而起的
波澜。现状虽然不能尽如人意,
但也还要继续。我是不是也该
让心中的小丑出场了?
我坐在青旅沙发上。来得太早了,才刚早上9点,保洁员还没开始打扫,最早也要到下午2 点才能人住。好在公共休息室足够宽敞,摊在软席沙发上,全身筋骨一下子松散下来。坐在身边的是一对年逾古稀的老夫妻,看来南美的青旅倒是没有年龄限制。老先生戴着花镜专注地按着手机,老太太用两根食指费劲地敲着笔记本上窄小的键盘,一缕晨光将他们的银发照得丝丝发亮,他们彼此一直没说一句话,但我却非常美慕这样的晚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我想起另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
第一章 小丑出场那是在今天早晨,当飞机朝向圣地亚哥方向准备降落时,机长通过广播让全体乘客往左看,舷窗之外,初生的朝阳将安第斯山脉向阳的一面雪坡映成金色,第一次在空中俯瞰日照金山,心情瞬间舒畅起来。不过这次旅的开局可一点都不舒畅。时间退回到两天前,那天上午我一直在家里等签证。旅行十余载,还是第一次在出发当天仍旧没有拿到通关文牒,就像要去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出发时才发现手无寸铁。我给领事馆打了一上午电话,每次接通后听到的都是提前录好的西班牙语和中文问候: 感谢您致电智利领事馆,如需帮助请按9,可按键一转,永远都是忙音。也因为迟迟没有拿到签证,我既没有订酒店也不敢出机票,还没出发就抱定随遇而安的心态,可这是一种被动的随遇而安,并直接影响了食欲。中午爸爸做了好几道菜为我送行,可我却吃得淡然无味,因为能不能走还是未知数,没吃两口就撂下筷子。电视聒噪地响着,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没有意义。此时的自己就像被签证官紧锁在抽屉里的那本护照,四周漆黑一团,连呼吸都不通畅了。不过夜越黑暗,看到曙光的那一刻才越狂喜。下午两点,就在我拿起电话准备重拨时,它竟先声夺人,电话那头冷冷地说:“你的智利签证已经出签,可以过来取了。”虽然这声音比自动答录机更加冷漠,可它却像注人身体的一针强心剂,不过是几滴冰冷的液体,却能把全身细胞一下子激活。这句“已经出签,可以过来取了”简直跟蓝色灯怪对阿拉丁说“小伙子,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具有同等功效,还眉飞色舞,还满天焰火。其实我的愿望简单得只有五个字: 我要去南美。对我来说,去南美背包旅行是个藏在心中很久的梦,如果把环游世界比作一个闯关游戏,那么南美之旅将是这个游戏里的最后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迟迟没有动身前往南美大陆,不是不想,而是总被各种现实条件制约。路途远花钱多自不必说,最大的难题出在签证上。虽然刚刚拿到了智利签证,20天前也获得了阿根廷签证,但按照我的旅行路线,还差一个最重要的秘鲁签证,可我已经没时间在国内办了,那不知又会耽误多少时间,很可能办好时阿根廷签证已经过期。所以只能先到南美再说,然后走一步算一步。
第一章 小丑出场语言不通也是一个大麻烦,绝大多数南美人讲西班牙语(除了巴西人讲葡萄牙语),若想旅行得更接地气,至少要掌握一些最常用的词句。出发前我特意找了一个西班牙语老师,西班牙小伙搂大卫(他每次自我介绍时会说,搂是搂搂抱抱的搂,大象的大,卫生间的卫)放弃了老家的高薪医生工作跑到中国来当流浪歌手,他的中文好到可以用中文写书。有一次我问他的助理去哪儿了,搂大卫说回北京了,上了一个研究生。我说那不错啊,好好学习去了。搂大卫眯起眼睛笑着说不是不是,她找了一个男朋友,是个研究生。瞧这“上”字用的,比中国人还中国人。我们的教学工作在丽江的阳光下进行了两个星期,从最基本的音标语法到一些旅行中的常用词句。我想起什么就先在本子上写出中文,然后他在旁边标注西班牙文,比如: 机场、火车站、行李寄存处、冷、热、厕所在哪儿、我要吃饭、我来自中国、我爱你,“三字经”等等。当我把“可惜明天就要离开,舍不得说再见”写在本子上时,搂大卫皱起鼻翼问我:“用不用这么文艺啊? 你确定能用得到? 你确定用得到的时候你能说得出来?" 我咧嘴一笑说:“用得着的时候,我就拿出这张讲义对着念。
第一章 小丑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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